猛卒

第七百六十六章 江都風云

江都城繁華依舊,朱泚占領江都城后,基本上沒有影響到商業的運行,朱泚原本想把商稅提高到一成,在劉思古再三勸說下,朱泚暫時按下這個殺雞取卵的念頭。

不過朱泚造的新錢卻大量輸入揚州,揚州商人開始是抵觸,但頂不住權力的強壓,最后只得捏著鼻子接受了。

揚州商人心卻不甘,新錢給了很低的價錢,一千三百文新錢才能等值于一千文老錢。

朱泚雖然沒有動揚州的商業,卻牢牢控制住了鹽場和榷場,控制住了鹽稅,這也是朱泚貪圖揚州的重要原因,他要謀取揚州的鹽稅,豐厚的鹽稅就給了他養軍的本錢。

江都宮是當年隋煬帝楊廣修建的行宮,唐朝建立后,江都宮得以保存,也成為唐朝皇帝去江南的巡視的行宮。

現在江都宮也成為朱泚的行宮,江都宮位于蜀崗子城內,這里也是各種官衙的集中之地。

江都宮的臨時御書房內,朱泚正在和劉思古商議攻打江淮的計劃,正如郭宋的猜測,朱泚在江都造船不過是一種掩飾,他下一步的目標是淮西吳少誠。

雖然吳少誠表面上是臣服于他,但朱泚可不是唐廷,他絕對無法容忍他的屬地上出現割據的藩鎮,吳少誠這種表面為臣,實際獨立的軍閥他當然無法接受,一直在等待機會滅了此人。

“陛下,吳少誠的三萬淮西軍還是當初李希烈留下的,十分強悍,我們絕不能輕敵。”

朱泚點點頭,他承認對方有精兵,劉思古的謹慎是正確的,對方輸不起,他們同樣也輸不起,如果敗了,恐怕揚州就守不住了。

“軍師繼續說!”

劉思古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其次吳少誠一直對揚州虎視眈眈,我們奪取揚州,肯定讓他不滿,微臣聽說他在揚州西面邊境上屯集了重兵,我們先出大軍牽制他的主力,然后西面襄陽的軍隊從背后進攻他的老巢,老巢被攻下,他的軍心必然動搖,軍心不穩,我們獲勝的機會就大了,這是滅吳少誠的上策。”

朱泚負手走了幾步道“相信軍師也明白,朕更想要的,是他的幾百艘戰船,寧可他的老巢晚一點攻打,也要先奪取船只。”

“陛下請放心,微臣已經安排好,他的戰船逃不掉我們的掌心。”

朱泚知道劉思古已經派人去秘密收買了吳少誠的水軍副將,他點點頭道“那就趁現在郭宋在忙于遷都,無暇顧及我們,抓緊拿下淮西。”

“微臣明白!”

“另外鹽稅現在庫存有多少?”朱泚又問道,這也是他來揚州巡視的主要原因。

“有三百萬貫,已經裝船,隨時可以出發!”

朱泚搓搓手,滿意地笑道“那就和朕一起北上,以免半路被人劫掠。”

當天下午,朱泚率領三萬大軍北上,同行的還有上千艘滿載三百萬貫鹽稅的白銀和銅錢,浩浩蕩蕩向淮河方向而去。

朱泚前來江都主要住在子城,并沒有去羅城,他只對揚州的財富和鹽稅感興趣,但對繁榮的揚州商業并不關心。

江都的百姓也不知道朱泚來過江都,朱泚來不來對他們也沒有影響,他們依然視自己為大唐子民,依然只關心柴米油鹽和商業是否景氣。

在江都東大街上有一家高升客棧,在江都城數百家客棧中,它能排進前二十名,占地頗大,有一棟三層樓和十幾間小院子。

高升客棧是長安高升客棧在江都的分店,東主是李安,李安其實也是接手別人的店鋪,他對客棧著實興趣不大,不過客棧遍布各地這個特點被晉衛府看中,晉衛府便接管過去,把各地的掌柜和伙計進行洗腦培訓后,高升客棧便成了晉衛府設在天下各地的情報點。

這就是李安獲得縣公爵位的重要原因,他對晉衛府的貢獻很大,而張雷得爵位是因為賣酒,把張掖葡萄酒賣到大唐各地,解決了河西軍早期的軍費困難。

中午時分,三名騎馬的女子來到了高升客棧,三個女子身材都很高,身穿綠色武士服,頭戴尖笠帷帽,腰挎長劍。

其中一人三十歲左右,身材極為惹火,另外兩人年紀稚嫩,也就十六七歲樣子。

她們三人正是應采和和她的兩個徒弟,她去越州尋找自己父母,但父母都早去世,只剩一個兄長,但兄長十分勢利,嫂子更是對她們惡言惡語,把她們當做要飯的叫花子。

兄嫂的態度讓應采和大失所望,她給兄長留下一千兩銀子,便離開越州返回長安。

她是路過江都,特地來找高升客棧,主人給她說過,高升客棧是晉衛府安插在天下各地的情報點,主人還說,如果自己找她有事,會在江都高升客棧留下口信。

應采和和徒弟翻身下馬,走進了客棧,一名胖胖的掌柜迎了出來,“喲!是三位女俠,住店嗎?”

應采和平靜問道“我想問一下,這里有沒有我的留信?從長安送來的。”

掌柜一怔,“請問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李應,長安人。”

李應是郭宋給她改的名字,原來的應采和已經死了。

掌柜躊躇一下道“請問姑娘還有別的證明嗎?”

應采和從懷中取出一塊圓形金牌,前面是‘晉衛府’三個字,后面刻著‘供奉’,這是晉衛府供奉金牌,分為金銀銅三種,金牌當然是最高級別的供奉。

應采和也當得起金牌供奉,她武藝和能力以及各種刺客經驗都是天下第一流,連號稱天下武藝第一的竇仙來也死在她的手中,恐怕除了郭宋外,天下武藝能超過她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掌柜臉色一變,立刻恭恭敬敬道“請姑娘里面坐,有人在等候姑娘!”

應采和跟隨掌柜來到后院,推開一間屋門,只見屋子里坐著一名中年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應采和細眉一挑,“是你!”

屋子里的中年男子正是與她在成都合作過的宋添。

宋添微微一笑,“應姑娘,好久不見了,請坐!”

應采和進屋坐下,兩名徒弟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宋添看了一眼二人。

應采和淡淡道“她們是我徒弟,也是我最信任之人,不用回避。”

“好吧!你先看這封信,是晉王殿下給你的。”

應采和精神一振,主人果然給自己留信了,她連忙打開信細看,信中給她交代了一個任務,但信中沒有細說,只是讓她配合宋添。

應采和問道“晉王殿下說的任務究竟是什么?”

宋添沉吟一下,緩緩道“燒毀江都官方船場!”

應采和便在高升客棧住了下來,宋添讓掌柜給她們三人安排了一間獨院,吃飯也不用她們操心,讓她們很舒適地住下來,耐心等待消息。

江都造船場有五處,其中四處是民營船場,專門建造五百石以下的客船和槽船,技術能力有限,無法造千石以上大船。

唯一能造千石大船的是揚州官辦的造船工場,目前也是朱泚造戰船的工場,它位于長江北岸,占地數千畝,能同時建造十艘千石戰船。

這天傍晚,在江都城外商業街上的宏興酒樓內,宋添正在宴請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這名男子叫做李潤,是江陽縣的一名押司,江陽縣離江都縣不遠,緊靠長江,揚州官辦造船就在江陽縣境內。

押司是縣衙中等級比較高的文吏,但不管等級再高,也是一名吏,不是官,歷朝歷代官場中,官和吏的區別就相當于正房夫人和小妾的區別,從吏升為官,這個難度堪比小妾被扶正。

李潤才三十歲,但已經做了八年的小吏了,揚州這種經濟發達地區,李潤油水很多,家中從商也十分富裕,從不缺錢,他和他們家族最大的渴望,還是他能當上官,哪怕是九品小官,他也是夢寐以求。

宋添便給李潤了他最期待的承諾,一旦晉王拿下揚州,將封李潤為江陽縣縣丞,當前,前提是李潤要為立下功勞。

宋添給他提出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搞到揚州造船場詳細地圖。

“你什么時候能給我?”宋添問道。

李潤沉吟片刻道“三天后我交給總管。”

“好!三天后我們還在這里見面,也還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