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年華

第六十四章:探望爸爸

木子忐忑的推開病房的門,媽媽坐在床沿上削著蘋果,爸爸閉著眼睛半躺在床上,這么多年,爸爸媽媽很少這樣平靜的相互陪伴在一起。

媽媽感覺到注視的目光,一抬頭便看見木子直直的站在門口處,連忙將手中削了一半的蘋果,輕輕的放在了果盤里,起身拉著木子的手,兩人輕輕的出了病房。

來到醫院病房的走道上,媽媽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木子趕緊掏出紙巾遞給媽媽。

幾個月不見,媽媽的頭上多了許多白頭發,人也憔悴了。

媽媽輕輕的抽搐著,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木子張開手臂,將媽媽摟在懷里,拍了拍媽媽的后背,說道:“媽,我回來了,您辛苦了。”

媽媽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開口說道:“這兩天,你爸開始做化療,大把大把的掉頭發,藥物副作用,口腔出現潰爛,飯也吃不下。我想多給他多吃點水果,可是水果他也不吃……”

“媽,我知道,我知道。這些日子,您辛苦了。”

木子的話有些蒼白,她其實也很慌亂,很著急,但是還是要故作淡定的安慰媽媽。

“爸一定會沒事的。好好配合醫生的治療,他一定會好起來的。醫生說了我爸的治療計劃嗎?”

良久,媽媽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醫院讓他先做五次次化療,然后休息一段時間進行觀察。”

說著,媽媽談了口氣,自責道:“木子你說,我對你爸是不是太苛刻了,這么多年,他也不是大惡之人,他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我總是處處苛責他,動不動就跟他吵,跟他鬧,現在我真后悔啊。”

木子說:“媽,爸爸生病誰也不想的,跟您沒有關系,您千萬別傷心過度病倒了,您現在是爸爸的主心骨,如果讓他看到您這樣,他更加撐不下去了。“

媽媽說:“我沒事,不管怎么樣,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爸的。”

母親是一個賢惠,能干也要強的女人,幾十年的夫妻,幾十年的陪伴,這個時候更能體現出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

雖然爸媽過去有很多矛盾,很多的爭執,但是此刻,他們就是彼此的依靠。

就像自己一直希望的,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木子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媽媽;“媽,這里有5萬塊錢,您先拿著。如果不夠的話您再跟我說。”

媽媽把銀行卡推回給木子:“你才工作多久?你自己還要花錢。你爸爸的治療,大部分都是可以用社保報銷的,感謝國家感謝黨。”

“媽,您一定要拿著,這是我的一片心意。如果您不拿上,那我就不走了,陪您一起照顧爸爸得了。”木子堅持的說。

媽媽無奈的嘆口氣說道:“你這孩子,說什么傻話,你爸爸這里有我,我會好好照顧。”

木子把卡塞到了媽媽上衣的口袋里面,用手把媽媽的淚痕擦去,說道:“去病房看看爸爸吧。”

“好。”兩人進入病房。

不知道什么時候爸爸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在不安的到處張望,也許他是在尋找媽媽。

老了還像一個孩子一樣的男人,是不是該令人羨慕?不過這個時候突然生病,爸爸整個表情都是憔悴無力的。

他應該比媽媽更加的慌亂,他應該非常懼怕死亡。

看見木子和媽媽兩人一同走進了病房,他的有些慌亂的眼神片刻安定下來。

“孩子回來看你了。”媽媽說了一句

“爸。”木子喊了一聲,疾病是惡魔,幾個月的時間,如果在媽媽身上留下的只是幾根白發和幾道皺紋,而爸爸卻已經判若兩人,頭發稀疏,面色鐵青,整個人都是浮腫的。

“木子。”爸爸叫了一句,說話的聲音虛弱而含糊不清,木子想到,剛剛媽媽說爸爸因為化療藥物的副作用,有些口腔潰爛,應該是嘴巴痛,所以說話都不利索了。

木子忍著淚,趕緊說:“爸,您少說話多休息。”

媽媽坐到床邊,接著拿起那半個沒有銷完的蘋果繼續削。

媽媽刀工很好,削下了長長的的一條蘋果皮,然后切下一塊蘋果肉,再將蘋果肉切成薄薄的一小片一小片,放在果盤里一一遞給爸爸。

爸爸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不要,媽媽堅持的說:“你要多補充維生素,多吃點水果才行。”

爸爸拗不過,有些不樂意的接過一小片蘋果放到嘴巴里,一邊慢慢咀嚼一邊有些皺起眉頭。

也許是吃蘋果引起他的口腔潰瘍疼了起來,他就像個孩子一樣,連吃一片小小的薄薄的蘋果都有些費力,人生的輪回,老與少。

年幼的時候我們咿呀學語,沒有長牙只能吃著流食,老了好像又重新回到生命的起點。

木子鼻子酸酸的,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異樣,說道:

“爸,您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很好,醫生說您的底子好,做完這幾次的治療,你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現在的醫學發達,你不用特別的擔心,沒事的。”

爸爸微微的張開嘴想說什么,但是終于還是沒有說出聲音,輕輕的點了點頭。

媽媽掏出了木子給她的儲蓄卡,強調道:“這孩子,一回來就給了我一張五萬的儲蓄卡,非要我收下,說用來給你治療用。”

爺爺用力的搖了搖頭:“不要,不要你的錢。”

木子說:“爸,您養我這么大,我都沒有機會盡孝心,你生病了,這是應該的,您一定要收下。”

爸爸的眼眶紅了,這樣一個五過五旬的男人,在這一刻,因為女兒的幾萬塊銀行卡,眼框紅了。

木子知道,這并不單單是因為錢,而是這么多年,無論是爸爸與媽媽夫妻之間,還是爸爸與自己父女之間的所有芥蒂,這一刻全部都放下了。

一家人終是一家人,無論誰發生了任何的問題,家人都不會放任不管,一定都會陪著他一路走下去,是最堅強的后盾。

爸爸從嘴巴里艱難的擠出幾句話:“木子,爸爸沒有,這些年,爸爸沒有盡到自己該盡的責任,你和你媽受苦了。”

“爸爸的那幾萬塊錢,哎,真不應該啊!”

木子用力的咬著牙齒,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媽媽在一旁卻不爭氣的掉下了眼淚。

木子緩緩的深吸一口氣,說到:“爸,您說什么呢?我們是一家人,您要好好配合治療,快快好起來,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我還要接您去深城,還要帶您出去旅游呢。”

木子回來之后,媽媽像吃了定心丸一樣,整個人也沒有那么慌亂了,兩個人輪流去醫院陪著爸爸,爸爸的心情好了許多,臉上也出現了笑容,也許是咳的時間太久了,這次突然開始化療,藥物的效果還是挺明顯的,但是副作用確實有些大,做完一個療程的化療人就像去鬼門關走了一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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