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湖雖然迤邐,但大冬日冒著風雪來賞景的卻寥無幾人,當蘇萌與夏荀趕到時,卻見湖邊有三人在拖拽掉入冰窟中的白衣女子。
因那三人皆為女子,力氣柔弱,拼盡全力也不過堪堪拽住罷了,冰冷的湖水沁在身上,那女子的臉色蒼白如雪。
蘇萌上前幾步,當她看清湖中女子面容時,不禁呆住,她竟這般面熟。
回想一下自己認識的人,猛的,一個讓她難以忘記的人跳了出來——陶佳麗!那個說話沒腦子,得罪過自己的人!
蘇萌此時實在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擺脫開“公主”身份和夏荀游湖賞雪,竟也能遇到“舊人”。
終究,她的心底到底是軟的,若她袖手旁觀,拉住夏荀不讓她救人,那這陶佳麗必死,可她還是想要幫她。
上前兩步,離那冰寒的湖泊只有一步之遙,蘇萌剛要回身讓夏荀幫忙,卻不知誰暗中推了她一把,腳下冰雪極滑,身形不穩立刻隨著這大力倒向湖中!
“啊!”
“噗通!”
隨著一聲尖叫和一道落水聲,蘇萌在夏荀不可思議的目光下落入湖中,冰冷的湖水瞬間鉆入她寒衣,她倒吸一口冷氣,渾身顫抖。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卻發現身邊只有那一臉猙獰的陶佳麗。
“三公主!你也有今天!我陶佳麗,就是死,也要拉你做陪葬!”陶佳麗早已收回求救的手,目光不善的看著蘇萌,冷漠的眸子讓蘇萌心里頓時涼透!
蘇萌內心十分不解,這陶佳麗究竟在說什么!
“哈哈!三公主,為了你,我成為棄子,為了家族,我死,你,也必須得死!”陶佳麗如同瘋魔一般,張牙舞爪朝著蘇萌抓去。
棄子?家族?她究竟在說什么?蘇萌一頭霧水,但看著沖過來的陶佳麗,蘇萌卻沒空再細想。
兩人就在這冰冷如霜的湖中扭打著,蘇萌不會水,就算沒有陶佳麗的糾纏怕是也無法脫險,如今再加上這瘋子,蘇萌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衣服的沉重,帶著她一直下墜,陶佳麗的按壓,使得她在湖面上起起伏伏。
一旁的三個女子早已嚇傻,滾作一團,互相依偎著,瑟瑟發抖。
一陣又一陣的昏眩,眼角卻不經意瞥到岸邊似乎也有爭斗,是夏荀!那些人似乎在與夏荀纏斗!
她呼救的話在此刻憋在了心里,若是因她的呼喚,導致夏荀分心受傷,她于心不忍!
同時,她暗恨自己為何這般不小心,明知皇后容不下她,竟還明目張膽的游逛在大街上!而如今,她還拖累了夏荀!
皇后,我蘇萌發誓,若脫離此次險境,必將你碎尸萬段!
憤怒,憋悶以及仇恨,充斥了她的內心,此仇不報非君子,雖她不是君子,但也要讓那些想迫害她的人知道,惹怒自己的下場!
蘇萌分神的功夫,陶佳麗瘋狂的大笑著,“有公主陪我去死,死的值得,值得啊!哈哈哈!”
冷,無盡的寒冷,從身體到靈魂,蘇萌已經麻木,好像自己隨時會離開這個世界。
她年紀尚小,從小有母后皇兄寵溺,更是宮廷中尊榮無比的公主,何曾遇到過這樣的危險!
這種冰冷,將永遠銘刻在她心中,永世不忘!
水,漸漸沒過蘇萌的頭頂,意識模糊的蘇萌終究還是失去抵抗。
陶佳麗在關鍵時刻,被一個黑衣人從水中拎出,脫力的她昏迷之前看著沉入湖底的蘇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夏荀一臉寒霜的看著眼前五個黑衣人和昏迷的陶佳麗,胸口起伏,額頭的青筋顯露出他的憤怒,這些混蛋,竟然,竟然敢……
“滾!”夏荀怒吼一聲,他知道,他們是誰的人,但他卻對他們無可奈何。
縱身一跳,夏荀沒入湖中,去尋那消失的倩影。
那為首的黑衣人神色不變,冷哼一聲,主人的猜忌沒錯,這夏荀果然對蘇萌有了情意!
這名黑衣人揮手,讓他們帶著陶佳麗離開,而湖邊那三個女子,此時已經躺在雪地里,在漫天的鳳雪下,染出一片如同梅花般的殷紅。
半個時辰后,夏荀從湖中跳出,水,在滴答,落在地面上,很快就結成了冰。
而此時,夏荀的心,也似乎結成了冰。
靜湖不是甚大,以他的速度,破開整個湖面尋找蘇萌,最終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蘇萌如同滴水入海一般消失不見!
“蘇萌!”夏荀嘶聲裂肺的呼喊,狼狽的身影有些顫抖,單膝跪在雪地里,心中無盡的懊悔。
他,真不想把蘇萌扯進這旋窩中來,真的不想!
可是,蘇萌已經……已經……
還記得那如同鈴兒一般的笑聲,那春暖花開般的溫和笑容,殷切和善的關心,如今,歷歷在目,一點一滴的侵入他那千瘡百孔的心。
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傷心,不會再有什么感情,可不知為何,在遇到蘇萌時,他竟發現那個小丫頭竟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蘇萌,那個小丫頭,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望著被破壞殆盡的湖面,夏荀有些迷茫。
復仇,復國,若是這一路上踩著這些人,他寧可不要復什么仇!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一陣寒冷喚醒了他,看著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結冰,頭發更是根根成柱。
而在其身邊,則是三具被大雪覆蓋的女尸,夏荀在看到時,眸子不禁縮了縮,這黑衣人的主人,還真是手段毒辣,利用完的棋子隨手便可拋棄。
回首,再看這靜湖,邊緣已開始慢慢成結冰之勢,夏荀嘆口氣,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昭陽殿的皇后與凡音寺的蘇茵都收到了蘇萌落水身亡的消息。
不同的是,蘇茵只是默默的回了一聲知道,神色間,很是落寞,而皇后的笑聲傳遍了整個昭陽宮。
消息不脛而走,太子蘇源得知此消息后,卻是半日已過,他帶著府兵直殺靜湖而來,翻遍了整個靜湖,卻終是沒有看到半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