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能人異士極多,皇榜張貼不過七日便有數百人揭榜,可惜,皇帝之癥并非病癥,乃是毒。因此,一般醫士只去宮廷轉了一圈漲了見識便被遣送出宮。
倒是一人并未揭榜,徑直來至宮廷,遞了名帖,不多時,便有人迎了出來。
出迎之人乃是太子蘇淵,如今的他很是憔悴,滿眼血絲,既要監國處理國政,又要侍疾,自然疲憊不堪。
“聽聞公子乃夏醫圣之徒,有失遠迎。”蘇淵拱手道。
見眼前之人猶豫半晌,蘇淵身側小內侍垂首道:“此乃太子殿下。”
“夏荀拜見太子殿下!”夏荀躬身行禮,做足恭敬之態。
“夏先生客氣了,快隨本宮去看看父皇病癥。”蘇淵側身,請夏荀入殿。
夏荀例行對皇帝望聞問切,又問了些問題,一副篤定模樣,道:“陛下乃是中毒,不過不要緊,無需用藥,無需針灸,只需將那荷包取來,在室內焚化即可。”
蘇淵眉頭緊蹙,這種法子可謂是奇異至極,詢問了幾位太醫,俱不知此法。
夏荀解釋道:“這也是我師尊在游歷時發現的,對此毒甚有效果,如不愿試,在下便就此離開。”
“我相信他!”門外傳來一道熟悉聲音,蘇淵蹙著的眉頭再次擰緊,出門恭迎,拜道:“拜見母后。”
“淵兒,我信他,就讓他試試吧!”皇后一臉凄然,“你父皇昏迷這么久,國事荒廢,后宮不寧,不論什么法子,都要一試啊!”
蘇淵垂首,心中卻是極其厭惡,國事荒廢?他整日理政,怎會荒廢!
“是,母后做主就是。”蘇淵道。
派人去挖了那荷包出來,在室內點燃,所有人都靜靜等待奇跡的發生。
一刻鐘后,皇帝輕舒一口氣,緩緩醒來,太醫們蜂擁而上,把脈的把脈,翻看眼皮的翻看,總之,是忙亂而又欣喜。
皇后喜極而涕,守在榻邊柔柔的看著皇帝,而蘇淵則是神色復雜的看向他們。
曾幾何時,父皇的榻邊是他的母后,而不是這個女人,如今,連萌萌也……
念及此,他的眼圈竟紅了幾分,讓剛醒來的皇帝看到,心里甚是欣慰。
剛剛焚燒荷包時,宮中有分位的嬪妃和皇子公主都已到場,唯獨少一人。
皇帝雖然還很虛弱,但是精神倒還好,滿屋子環視,卻發現沒有蘇萌人影。
“萌萌呢?”皇帝沉聲問道。
“萌萌,失蹤了……”皇后拿帕子拭著淚,生怕皇帝禁受不住打擊,因此沒有告訴他,蘇萌沉湖已逝。
“失蹤?”皇帝震怒,卻滿腦子疑惑,究竟發生了何事?
皇后也不添油加醋,只是陳述了事實,便讓皇帝黑了臉,面色陰沉的道:“太子留下,其他人全部退下!”
“是!”皇后挑釁的看了一眼蘇淵,便帶領所有人退了出去。
蘇淵紅著眼,跪倒在皇帝面前,梗著脖子也不做解釋,抿著嘴,十分倔強。
“淵兒,萌萌現在究竟在何處?”皇帝不復剛才那般狠厲,虛弱的揉了揉蘇淵鬢角。
“父皇,您真的相信母后所言嗎?”蘇淵并沒有回答皇帝的問題,而是拋出了這個如鯁在喉的問題。
皇帝闔目,道:“朕相信萌萌。”
蘇淵聽到這個答案,眸子瞬間明亮,但隨即又黯淡下去,萌萌已死,就算父皇相信,又能怎樣?
“父皇,那日您封我為太子,我回到府邸不久便聽聞您昏倒,然后便得知母后派人圍了玉林閣,還將玉林閣上下都關進了掖庭獄。”
“因不知為何事,故兒臣并未擅自進宮,沒成想,第二日便傳來……萌萌失蹤的消息!兒臣派人在京城以及周圍尋找,有人目睹萌萌墜了靜湖。”
皇帝瞪大眼睛,滿臉悲色,一把抓住蘇淵的衣襟,怒吼道:“墜了靜湖!人呢?救上來沒?不是說皇后圍了玉林閣嗎?怎么會失蹤墜了湖!”
“這也是兒臣不解的地方,每次詢問母后,她都以國事為重,讓兒臣專心國事,不得詢問此事。至于萌萌,兒臣翻遍了靜湖,也沒尋到她的身影。”蘇淵咬著唇瓣,一縷血絲順著嘴角流下,他恨自己沒有好好保護蘇萌,更恨皇后蛇蝎心腸!
“皇后!”皇帝惡狠狠的吐出兩字,眸子里滿是恨意,他最鐘愛的女兒,竟然就這樣死了?他不信,他一個字都不信!
半晌,父子二人都沒說話,偌大的宮殿寂靜異常。
“父皇,求您,一定要為萌萌做主!”蘇淵將頭磕在地面,發出巨大響聲,皇帝嘆息,命他起身。
皇帝蒼老的面龐,竟流下一滴淚水,作為強大的帝王,他一呼百應,而如今,他不過是失去女兒的父親。
“淵兒,此事,朕會查清,也一定會尋回萌萌!”
自得軒,香爐里香氣氤氳,飄滿整個屋子。
二皇子蘇澤一臉焦急的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把父皇救醒,但凡他對蘇萌蘇淵有點感情,都不會治他們的弒君之罪!”
夏荀冷冷的道:“他們本就沒有弒君!”
“這招明明是你出的,如今卻又這樣!”蘇澤揪住夏荀的衣襟,怒斥道。
夏荀一個側身,躲過蘇澤,冷笑道:“你們派陶佳麗作引,還派殺手伏擊我,又作何解釋?”
“我沒有!”蘇澤皺眉,堅決的說道。
夏荀低頭沉思,不是二皇子做的,那還會是誰?
“其實,就算皇帝薨逝,得益的也是太子。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儲君!若你想登上皇位,皇帝必須要活!否則,你就是叛逆,名不正言不順!”夏荀冷靜后,分析道。
就算沒有刺殺一事,他也會救活皇帝。
蘇澤沉默,夏荀的話,不無道理。若父皇死了,他便沒有資格去爭這個皇位,只有父皇還在時,他才有資格去爭!
“夏荀,我不知你究竟發生何事,但請你遇事冷靜,有事與我商量著辦!”蘇澤警告道。
“是!”夏荀拱手。
夏荀雖為蘇澤所用,但他的心,卻不止如此,既然蘇萌已逝,那復國大業,便成為他人生唯一所追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