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困住了。”
這是莫青楚此刻的想法。
他好像被困在了這個詭異的夢境里。
周圍一片灰蒙蒙的,給人以一種混沌感。
他分不清東南西北,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那一面會說話的古樸銅鏡,為什么這一次沒有出現?”他在心中想著。
“是因為時間不對嗎?”他猜測。
先前說過,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他都會做這個怪夢,夢到那面懸浮于空中的古樸銅鏡。
“這個月的初一已經過了,十五還沒到。”
“不對!”
莫青楚突然反應過來,現在是十月了。
今年的十月十五日,便是——邪月!
“邪月每四年一次,會出現血月凌空的景象。”
“每逢邪月現世,塵界的邪祟總會異常的活躍。”
“明晚便是邪月了。”他想著。
此時此刻,百家村。
全村的村民都來到了莫青楚的家中,這給了沈魚很大的壓力。
自打莫青楚昏迷后,她就去通知了一下村長。
可沒曾想,村長居然把全村的人都給叫來了。
“等會他們要是問我,我該怎么答啊。”沈魚心想。
“比如他多久會醒,有沒有危險,會不會哪里出問題…….”
這些都沒有定數,所以她也不清楚,而且不敢打包票。
圓臉少女那會兒泡藥浴,三次藥浴是泡一次暈一次。
第三次藥浴時,她足足睡了兩天。醒來以后,她的身體就出了大問題——她痛經了。
但好在村民們都沒說話,一個個就只是盯著莫青楚看,很認真的看。
他們從上到下打量著昏迷不醒的少年,仿佛能看出花來。
還好莫青楚沒有在此刻睜眼,要不然的話,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圈妖魔鬼怪正圍繞著他,然后俯身盯著他看呢。
過了好一會兒,村長才指了指莫青楚的眉心,問道:“沈姑娘,青楚這里怎么有一道疤痕。”
“喔,村長,他在泡藥浴時,這里裂出了一道血痕,然后很快就愈合了,這道疤痕很淺,估計再過幾天就看不出來了吧。”沈魚解釋道。
“原來如此。”村長點了點頭。
站在人群最外圍的孫三娘,回頭看了一眼屋內的浴桶。
這個木桶本來是她的私人物品嘛,此刻打量幾眼也是正常的。
只不過在掃視了一眼后,她就悄無聲息的又往后退了一步,左腳的鞋底還在地上輕輕蹭了蹭。
這會兒,沈魚見村民們都在,就順便囑咐道:“明晚就是邪月了,大家夜里最好不要出門。”
“諸位放心,百家村有我在,絕對不會出意外的。”她把自己的短劍橫在身前,肆意潑灑著一種自認為叫安全感的東西。
“好,好,好。”周圍的村民紛紛附和著,并禮貌微笑。
等到百家村的村民們全部散去后,屋內就只下沈魚和莫家兩兄弟了。
眼盲的莫書離坐在一旁,臉上寫滿了擔憂二字。
“沈姐姐,我哥哥他真的沒問題嗎?”莫書離已經問過四次了。
少女在這方面還挺有耐心的,作答道:“我不是說了嘛,我給他檢查過了,而且還摸骨過了,他全身上下都沒有任何問題。”
“每個地方都查了嗎?”莫書離關切地問:“沒遺漏什么地方吧?”
沈魚張開小嘴,剛準備回答,卻又欲言又止。
“那,那也不是哪都查了。”她在心中嘀咕。
“反正你放一萬個心吧,你哥哥目前好得很呢。”沈魚道。
說完,她在心中補充:“嗯,是目前。”
原因很簡單,修行鐵律:修行必要付出代價!
莫青楚現在剛進行完三次藥浴,如果有功法快速輔助修行的話,在他第一次運轉功法時,代價便會顯現!
如果沒有功法輔助修行,他的修為只會緩慢精進,一般情況看下,短則五日,長則十五日,代價也會在他身上顯現!
“逃不掉的。”少女嘆了口氣,在心中道。
她看向目盲的少年,叮囑道:“對了,明天就是邪月,如果你哥哥還是沒有蘇醒的話,你就跟我一起呆在這個屋子里,哪也不要去。”
“好的,沈姐姐。”清秀的眼盲少年乖巧地道。
沈魚并不知道,莫書離其實是個話癆。
相較于平時,他今天變得沉默寡言了不少。
很明顯,他心底里還是潛藏著無盡的擔憂的。
就這樣,屋內陷入了死寂。
莫書離好似想起了什么,便問道:“沈姐姐,你有見過一種像黑霧一樣的邪祟嗎?”
“就是那種像是一團黑色的濃霧的東西,吸食生機時,還會散發淡淡的血光。”
“喔,這些描述都是哥哥告訴我的。”
沈魚搖了搖頭,道:“沒有見過,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口中的黑霧邪祟,究竟是何物。”
她不認得這種邪祟,倒不是她見識淺。
好吧,她就是見識淺。
但實際上,天底下的邪祟五花八門,種類太多了,又各有各的邪性,沒人敢說自己認得全。
甚至于像莫書離說的這一團黑霧,可能都不是邪祟的全部邪軀,只是邪祟的一部分都說不定。
眼盲少年仿佛還是不死心,繼續道:“那可能是我描述的不夠準確,我回憶一下哥哥那會兒是怎么跟我形容的,他跟我說的是,這團黑霧速度很快,會膨脹和收縮……..”
少年一直說著,一直說著,仿佛要把每一個知道的小細節,都用自己所能掌控的詞匯,盡可能的去做更多的描述。
這一講吧,還真有點停不下來。
“它對伱們來說,很重要吧。”沈魚打斷了少年的話語。
莫書離點了點頭,然后垂下頭去,道:“就是因為它,我們的村子,還有娘,才會…….才會……..”
沈魚明白了過來,并安撫了他幾句。
翌日,太陽升起,莫青楚依然還在昏迷之中。
反倒是圓臉少女,今天一直神經緊繃著。
“接下來,會是一個漫長的黑夜。”她在心中道。
“正午的時候,天就會突然黑掉,血月便會凌空。”她一直拿著短劍,隨時做好應對意外的準備。
她看向一旁的莫書離,道:“你應該知道的吧,血月凌空之時,如果你耳邊傳來奇怪的聲音,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回應。”
“嗯。”莫書離點了點頭:“小時候娘告訴過我的,她說捂住耳朵就好,這個聲音就會去換人。但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聽到過什么。哥哥告訴我說,說這叫隨機事件,是邪祟在隨機挑選幾名幸運聽眾……..”
沈魚聽著莫書離一直巴拉巴拉的說著,忍不住嘀咕道:“隨機事件,挑選幸運聽眾,什么跟什么啊。”
她搖了搖頭,雙辮在空中微微搖晃,也沒有去細想。
少女不是什么喜歡刨根問底的人。
但是呢,她現在確實挺好奇一件事情的。
“我聽村長說,你們兩兄弟四年前應該是被路過的修行者給救下的?”沈魚道:“可以跟我詳細說說嗎?”
“好。”莫書離點了點頭,然后就開始了長篇大論。
很多話癆講一件事情時,他講到一半的時候,會突然話鋒一轉,拐到另一件事上,但神奇的是,他最后又會若無其事的拐回來。
眼盲少年就是如此。
“你是說,那天你突然就感覺自己頭很痛,仿佛受到了什么撞擊一樣,緊接著你就失去意識了。”沈魚忽視掉了他中間的那一段廢話。
莫書離點了點頭,繼續道:“哥哥說,他后來看到我眉心處開始閃爍暗淡的金光,然后神色也變了,說我跟變了個人似的,看著很淡漠…….”
“嗯?金光,眼神淡漠……不對!”沈魚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只見她用力捏緊手中的短劍,眼睛死死地盯著不知所措的眼盲少年,并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