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爾丹在征討喀爾喀得勝之后便引軍返回科布多整修,此時他軟禁在亦力巴里(注:伊犁)的兩個南疆回部蘇丹策動叛亂,但在噶爾丹回師之后便被準格爾人所平定。不過叛亂雖然平定了,可占卜的喇嘛卻說噶爾丹的兩個侄子、前任僧格汗之子索諾木阿拉布坦和策妄阿拉布坦是叛亂的背后主謀者。
由于蒙古人的繼承制度,對兩個實力不俗的侄子早就心懷忌憚的噶爾丹便順水推舟的聽信了讒言,設計處死了索諾木阿拉布坦。知道叔父已經容不下自己的策妄阿拉布坦率領部屬五千余人連夜逃離了科布多,西逃到吐魯番招兵買馬,然后回師占領了準格爾本部,與噶爾丹隔著阿爾泰山形成了對峙。
鑒于失去了來自準格爾本部以及中亞地區眾多的財賦和兵源,噶爾丹的處境變得困頓起來,為了重整旗鼓,噶爾丹便決定對喀爾喀蒙古地區再次發動進攻,以從漠北各部劫掠來的牛羊人口維持其部屬的繼續生存。
康熙二十八年、永歷四十二年,西歷主誕后一六八九年三月,第二次東征的噶爾丹率部抵達色楞格河下游地區。為了從當地的喀爾喀蒙古人手中獲得必要的物資,噶爾丹要求當地臺吉臣服準格爾帝國,但這就與同樣把侵略目光投向此地的沙俄發生了沖突。
此時清廷為了貫徹先北后南的決策,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對象,便在與沙俄的談判中作出讓步。康熙二十八年七月二十四日(1689年9月7日),鄂羅斯全權代表費耀多羅•戈洛文伯爵和清廷全權代表領索額圖、佟國綱在尼布楚(注:俄羅斯涅爾琴斯克)簽定的邊界條約,史稱《尼布楚條約》。
根據該條約清廷放棄了從元明時期就隸屬于中國的黑龍江支流格爾必齊河以北、外興安嶺以北及西段額爾古納河以北廣袤的領土,籍此換取了沙俄政府答應不與準格爾人結盟的承諾,至此,清廷已經做好了與噶爾丹兵戎相見的準備••••••
看著在河口拔地而起的石質砦墻,庫乙疾頓時張大了嘴覺有不可思議到了極點,但是海上那些奇怪的船還在飄蕩著,這一切的一切提醒他,面前出現的并非是什么神跡,而是人工的杰作。于是庫乙疾下意識的向前快走了幾步,但是很快就被對方哨兵所發現,幾支插著長刺的棍子狀的武器旋即對準了他走的這條獵鹿小徑。
庫乙疾曾經在南面來的和族商人手中看到過類似的武器,知道這種能發出雷霆般響亮聲音的棍子會射出致命的彈丸,其威力遠遠超過他手中的弓箭,因此一動都不敢動的站在路當中,直到對方的哨兵出現在他眼前。
“這里是阿卡伊大首領的領地。”庫乙疾用磕磕絆絆的和族語言搶先質問對方。“你們在這里停下會冒犯了大首領的威嚴,再不離開,我們就要派人到南面向你們的首領控告,到時候,你們的首領就會砍掉你們的腦袋。”
庫乙疾是正宗的愛奴人(注:阿伊努人),這一民族的體征非常類似早期類高加索人種,有著濃密的體毛,而庫乙疾又有著一把極其濃密的大胡子,因此話音嗡嗡的,讓幾個根本聽不懂日語的鄭軍海兵們不知所謂。
這個時候鋸齒狀的砦墻上已經觀察到這邊的情況,幾個接應的士兵正急速的靠近著,其中就有一名日裔士兵,就見他人還沒到,呵斥聲便遙遙傳了過去:“你是什么人?竟敢來此地窺探!難不成想尋死不成!”
庫乙疾重復了一遍自己剛剛的話,隨即不畏生死的斥責:“二十年前,你們想侵占我們的土地被我們打了回去,難道現在又想重新開戰了不成!”
“開戰?”日裔鄭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們不是松前藩的人,更不是日本人,即使要打仗,也不是跟你們這群窮得只剩下魚的蝦夷人打。”日裔鄭軍的語氣顯然是輕蔑的。“去告訴你們的酋長,此地及方圓三十里,我們租下了,讓他親自過來商討租金。”
租金?庫乙疾一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過從談吐、衣著以及身高個頭來看這伙人顯然跟以場所請負制(注:開發權都歸屬于了承包商,承包商承擔稅賦)殘酷壓榨愛奴人的和族商人有著很大的不同。
不管怎么想不明白,但對方已經放話了,庫乙疾正好就坡下驢:“那好,我回去跟大首領回報,你們可不要到時候逃跑了。”
庫乙疾的話再度引起了對方的大聲哄笑,沒錯,就不說陸續分配到此的千余名前清軍俘虜和二百多名東寧船工、鐵匠,光光投入的護衛武裝人員就有一個隊的雙帆炮船外加四艘雙帆艍船以及足足三哨的海兵隊計千余兵力,足夠屠光渡來半島上松前藩的所有武力,更不要說區區數百人的愛奴部族了。
摸不著頭腦的庫乙疾剛剛想掉頭回去,新來的幾個鄭軍低聲嘀咕了幾句,那名日裔鄭軍突然沖著庫乙疾遞過去一個陶瓶并做了一個打開喝下的手勢:“既然來了,也別空手回去,喝一口,看看比和族的清酒滋味如何。”
這個時候的愛奴族人其實很單純,所以屢屢被日本人欺詐,庫乙疾也是這樣,并沒不認為素未平生的對方會害了自己的他聽話的大飲一口,結果甘洌的甘蔗酒瞬間在喉道中形成一條酒線,隨即打了一個酒嗝,然后搖搖晃晃的一頭倒在地上。
“這就倒了?不會吧,甘蔗酒不是后勁足嘛?怎么?”看著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庫乙疾,幾個鄭軍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最終出主意讓庫乙疾喝酒的那名進義副尉只得命令道。“將其拖回去,找個地方關起來••••••”
“醒了?”看著睜開朦朧酒眼的庫乙疾,原名安田信雄的鄭軍敦武副尉施信雄(書友njsunn推薦)端著一罐子熱湯沒好生沒好氣的看著他。“你說你,好歹也算是魁梧大漢,怎么區區一口甘蔗酒就倒了,簡直跟個女人一樣。”
“那個是酒?”庫乙疾砸吧砸吧嘴巴仿佛在回味著。“好像比族里的清酒要烈一點,可惜我只是每年祭奠上喝過幾口。”
“上面讓我問你一個問題。”施信雄指了指擱在庫乙疾腳邊的陶瓶。“這樣的好酒抵充這方圓三十里地的租金的話,大概需要多少罐。”
庫乙疾的目光隨著施信雄的手指移動著,嘴里低聲嘀咕了一句,隨即就看到他用快似閃電的速度抓住酒瓶,再度大口大口往嘴里傾瀉著,于是又一次倒在草褥上醉得人事不醒了。
施信雄傻了吧唧的看著他,然后氣得用腳在對方肚子上猛踢一腳••••••
第二天,施信雄再來探望庫乙疾,不過這次他學乖了,酒瓶什么先藏好了再說。清醒過來的庫乙疾卻像狗一樣伸著鼻子狂嗅著,施信雄還以為對方是在找酒,正想看笑話,結果卻聽到對方肚子里跟打雷似的,不得已命人端來一碗魚肉粥來給他,然而施信雄再度開眼了,庫乙疾一連喝了二十幾碗才勉強的填飽了肚子。
“你是勇士還是飯桶。”這倒是原來日裔的施信雄忘本了,須知道日本現在號稱百年和平的盛世,但農民通常只能以蘿卜度日,被認為化外之民的愛奴人更是不可能吃到珍貴的米粥的。“好了,吃也吃飽,趕快回答我昨天的話,回答完了就滾蛋。”庫乙疾撓了撓腦袋,隨后伸手比了比。“什么意思,五十瓶?一百瓶?”
庫乙疾的意思本來是想說十瓶,結果施信雄給他翻了十倍,于是忙不迭點頭著,但是又生怕自己說多了,對方不滿意,所以自己退了一步:“五十瓶,五十瓶就可以了,不過要先給我幾瓶帶給大首領。”
“給你幾瓶,想都不用想。”施信雄揭露著。“真要給你帶上了,估計你會醉死在回去的路上。”庫乙疾訕笑著,不言語,此時就聽施信雄繼續問道。“我們來這里是尋找大木頭。”施信雄用手比了比。“最好這么大,有更大的更好,若是你們能把這樣的木頭整段運過來,我們可以用你剛剛吃的酒和米來換••••••”
庫乙疾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施信雄如哈巴狗一樣站在一名高階的武官身后:“大人就憑咱們如今三哨近千人馬,占這么一個島子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何必對他一個蠻子如此懷柔呢。”
“你不懂,主上現在還不想跟幕府沖突了。”正六品承信校尉搖著頭。“再說了,咱們就算有幾千人,又有多少能拉出來砍樹伐木,又有多少能耕作、漁獲,能利用蠻子那是最好不過的,區區小恩小惠算得了什么。”
恍然大悟的施信雄狗腿的回應道:“大人高見,下官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