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年至康熙三十一年間,狹西(陜西)關中地區連年大旱,百姓困頓之極,清廷雖然下令甘肅就近支援賑糧,但是由于兩省之間互相扯皮,糧食遲遲未有運到,狹西百姓易子相食,慘況無以復加,此時清廷又連增防餉,終于逼得陜西百姓揭竿而起。(喜歡本書,請收藏)
陜甘兩省是清廷僅次于閩浙粵三省的嚴密設防地區,因此饑民變亂很快便為蜂擁而來的清軍所鎮壓,但少數逃入終南山中的饑民卻沖破清軍的阻擊,突入豫西南,借助著河南清軍大部出省的機會,在鄂豫陜邊境掀起了反清的斗爭。
由于聯想到當年的李自成、張獻忠,清廷自然大為恐懼,立刻調動各省大軍開進豫西南鎮壓農民軍。但是歷來賊過如梳兵過如洗,清廷的清剿大軍非但沒有剿滅豫西伏牛山、熊耳山一線的農民軍,反而另起更加壯大了。
剿既然無法達成既定目標,于是清廷便祭起了招安的法寶。期間有許貴三、鄧福五、蕭一三等農民軍首領或因為高官厚祿或因為清廷許諾給老弱出路等原因相繼放下武器,但也有馮大龍、蔡大策、彭大勝等人堅決不向清軍投降,反而高舉反清復明的旗號,自稱總兵、提督、將軍與清軍在窮山峻嶺中繼續周旋。
除了由狹西饑民引發的陜豫農民暴動以外,吳三桂、尚可喜、孫延齡的余部也在滇黔桂湘四省發動了大大小小的反清起義數十次,其中有旋即為清廷地方官所擊破的,也有因失密而在起義前為清廷破壞的,更有攻占元江、鎮沅等地,公然打出大周旗號的成功范例。這些大大小小的起義不但使得清廷駐軍疲于奔命,更破壞了清廷的財政基礎,更重要的是使一部分清廷官員及綠旗兵將領認為亂世復來,天下板蕩,有必要進行投機
“你是說有個來交易的商人,說受人之托有一段口信要告于本官嗎?”坐在官帽椅后奮筆疾書的吳潛聽到這,一臉錯愕的抬起頭看了過來。“這個人的底細你們清楚嗎?他又是如何知曉本官現在島上的?”
“回撫院大人的話,”身著綠袍的七品文官不卑不亢的回報道。“此人是東沖各港開埠后最先找上來的行商,已經往來交易過數次了,帶來的貨品都是本藩急需的,所以通商司的人才會引薦到下官處。”能越過清廷設置的封界墻還能帶來大宗的貨物,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對方至少在清廷一方有著強硬的靠山,自然也就成為職方司最好的接觸對象。“至于其他的底細,下官還再查。”文官頓了頓。“下官也曾旁敲側擊的問過,發現其實他并不知道大人如今就在島上,原本是打算出海南下到福清一線去尋見大人的,卻是正好因緣際會了。”
“真倒是湊巧。”吳潛自然不信,但他卻不會跟一個區區承政爭個水落石出。“那此人有沒有說尋本官有何要務,為何非得見本官呢?督師大人的名頭豈不是更響一些嗎?”
青袍文官繼續不動聲色的回應道:“下官倒也是問過了,但此人言及此事關系重大,除大人外其余人等不得與聞,至于說為什么非尋上吳大人您而不是尋督師大人,卻是因為那日托他傳信之人特意的關照,說是昔日與大人乃是故舊。”
“該不會是來招撫本官的吧。”吳淑吳潛兩兄弟別看如今在東寧的地位甚高,但他最初的身份卻是降將,因此所謂的故舊自然也是指當年兩人在清軍中的同儕。“你且站到邊上去。”懷疑傳信人來意的吳潛當然要避嫌,而最好的方式局勢讓軍律司的人來一同旁聽,不過此時此刻,吳潛還有一種選擇方案,那就是挽留職方司的人作為見證。“來啊,把此人叫上來。”不多時,一個中年商人在衛士的引領下走進了小院,等他在廊下站穩了,吳潛徑直問到。“你就是吳錦鴻?本官就是吳潛,說吧,你要傳什么口信。”
商人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居然就這么見到了吳潛,他猶豫了一會,回過神來,躬身一禮:“小人見過撫院大人,還請撫院大人屏退左右,小人才好放心說話。”
吳潛擺了擺手,站在走廊兩側的一眾衛士魚貫的退下,只是職方司的官被吳潛剛剛叮囑過,因此還站在側后:“別看了,此人乃是本官的心腹,萬事并不避諱,你有什么話盡管講來,若是還有疑慮那就請回吧。”
商人尷尬的沖著青袍文官拱手一笑,隨即卑謙的向吳潛言道:“小人奉福寧鎮總兵蔡元書蔡大人之托向大人問一句話,若是蔡大人率部東歸,藩主可賜何等的爵祿司職?”
蔡元書欲投明鄭,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讓吳潛的臉色頓時大變,身側的青袍文官更是不堪的向前沖出了半步之多才將將收住了腳步。
好半天后吳潛這才發話:“蔡元書,卻是老朋友了,不過茲事體大,本官一時也無法應承下來,須得向主上稟明方可據實回復。”
商人了然的點點頭,但還沒等他開口,吳潛又道:“弘毅兄能舉義歸來,本官不甚欣喜,但想來韃虜對綠旗官兵多有忌憚,若是行事不密的話,必然有不測之禍,所以,本官愿派一人居間聯絡此事,不知蔡鎮可否收納。”
“請大人放心。”商人會意的俯下頭來。“小的一定將原話轉告蔡總鎮。”
“很好。”吳潛用眼睛的余光掃了掃青袍文官。“謝大人,吳朝奉往來也辛苦了,你且多贈他一百石精鹽作為酬勞。”職方司的人當即應了一聲,看著因為得了額外賞賜而紅光滿面的中年商人,吳潛又道。“這次行事匆匆,下回還請吳朝奉能帶上信物”
遣走吳姓商人,謝承政馬上發問道:“大人以為此人不可信,那為何還要贈鹽”
“吳潛處理的沒錯,這種事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都要抓住,一旦真能讓這個蔡元書歸附就不單單是震動天下那么簡單的了。”看著手中呈報,鄭克臧沖著柯平、鄭英平、林良瑞、蔡濟等一干政事堂參政參議如是說道。“可以跟當年洪承疇降清相提并論。”
“主上說得極是,只要有一個開頭的例子,想來自有后來人跟進的。”柯平也是一臉的興奮。“而且福寧鎮一旦易幟,福州的門戶洞開,先王當年未盡的事業也就指日可以完成了。”
“不過蔡元書雖然有意歸附,但要價未必就會低了。”鄭英平和鄭斌有些不一樣,雖然都是鄭氏一門,但出身遠枝的他顯然要比鄭斌少了許多忌諱。“可若是全盤答應了,本藩軍下的這些將領又如何自處。”
這卻是一個問題,鄭克臧也不想出現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反革命的局面,因此他想了想:“這件事如何處置還是要交給審官司、儀制司議一議,孤只說一個,若是要爵位的,伯爵、侯爵都沒有問題,但卻只能和納閩侯一樣到南海建邦立國;若是不要爵位要手中實力的,那可以給予副總兵官的名義,按本藩軍制領一、兩鎮兵馬,為方面之將。”
既然鄭克臧一錘定音了,幾個輔臣自然也就不多說什么了,話題自然而然的轉到了下一項上:“主上,鄭監國的幼子成年,想過繼給遼靜王這一支,不知道主上對此有何意見?”
“鄭監國倒是好算計,”鄭克臧忽然失笑了起來,這件事說朱由格打小算盤也不為過分,要知道前不久才追晉了朱術桂為遼王,謚號也改為了遼靜王,如今就迫不及待的想把兒子過繼過去,明顯是想遼國這個明宗室中的大宗掌握在手里。“不過爭來爭去有什么必要。”
這話出口,幾個臣下的眼睛同時盯在了鄭克臧的臉上,對此鄭克臧卻恍然不覺:“若是本藩也想討個王號,該要哪個為好?祖父的漳王?閩王?越王?閩越王?幾位卿家倒是說說,孤該是合用哪個國號。”
“主上的意思是?”林良瑞眉頭緊縮。“現在就稱王?”
“當然不是,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鄭克臧笑了起來。“孤也就是說說,若不光復江南半壁,孤又有何顏面來領受王號。不過,本藩全力西征也就是兩三年間的事情,所以未雨綢繆、預先規劃也算不出格吧。”
鄭克臧剛剛說完,林良瑞語氣激烈的勸誡道:“主上,兵者乃國之大事,西征關系本藩成敗,主上又如何用此心態。”
鄭克臧臉上一滯,情不自禁的搖搖頭:“林卿說得重了,孤不過是兒戲之語,何必”
林良瑞馬上又頂了上來:“主上一言一行關系大明江山,又如何能用兒戲稱之。”
“好好好,是孤的錯。”鄭克臧不得不板起臉來嚴肅的看著面前幾位重臣。“但本藩代明也是早晚的是,國號一事還要請諸卿好生思量,不過切切不可傳將出去,壞了西征大業。”
“鄭監國那面該如何回復?”
鄭克臧面色一冷:“巴東王一脈尚在,遼國宗祀無缺,直接承襲遼王爵位似乎不妥,可先承襲寧靖王爵。”
“臣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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