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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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最先發覺福州出問題的應該算是坐鎮在福清堵防海壇方向鄭軍的福建陸師提督張云翼按照慣例,張云翼每日都要跟福州方面通傳軍情,以福清和福州之間的距離,這樣的通傳兩日內必定能打了來回,可是從五月十四日起,福州方面的消息斷絕,甚至連福清派往福州的信使也沒有回來的,對此,也算是將門出身的張云翼自然產生了不妙的感覺他調動歸其指揮的興化城守協左營、長福營、提標后營等部分別向北打探,赫然發現烏龍江上穿梭的居然是鄭軍的軟帆炮船。(看及時更新,就來讀萬卷)首.發
大驚失色的張云翼立刻向廣州發出警報,同時鑒于福州被圍、海路不暢等原因,繞道邵武向江西及北京求援,與此同時,他調集直屬的提標中營、左營、右營、前營、后營、長福營以及配屬的建寧鎮鎮標左營、延平城守協左營、汀州鎮邵武城守營左營等八個營頭一萬三千余人準備北返救援福州,只留下興化城守協左右營盯防海壇方向。
但張云翼的大軍還未出動,鄭軍突然在海壇一線增兵并炮擊興化灣,迫使張云翼不得不考慮遭到鄭軍前后夾擊的可能,不得已他只能一方面強化對興化灣、福清灣沿線防御,一方面再三催促漳泉及粵贛方面出動援兵。
可就連張云翼自己都知道這樣一來救援福州的希望有多么渺茫,須知道就算各路兵馬接報后立刻啟程,從最近的漳泉一線趕來也需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這還是在鄭軍不派兵牽制的情況下的最快速度,可鄭軍會不派兵嗎?即便鄭軍為了攻打福州已經竭盡全力了,可是半個月后福州還會留在大清手中嗎?
與其父靖逆將軍、甘肅提督張勇一起沾滿了明軍及大順軍、大西軍、周軍以及其他反清民軍鮮血的張云翼已經是鐵定釘在漢奸的恥辱柱上,若是再被自己的主子給拋棄了?張云翼根本不敢想象福州城陷后自己的結局。
為了避免自己最后落得個里外不是人的下場,張云翼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氣色灰敗的他顧不得洗漱便立刻召集各個營頭,提出一個圍魏救趙的作戰計劃,準備以六個營頭近萬人的兵力猛攻龍高半島,即便不能將鄭軍逐出陸上也要迫使他們不再阻擾其余清軍各部向福州開進。(看及時更新,就來讀萬卷)
對于張云翼的計劃,一眾將官面面相覷,但軍令如山倒,他們也只能脫離多年苦心經營的封界防線,改變原來防守的勢態,向鄭軍的控制區轉身殺去。
不過清軍的出擊的確出乎了正在做進攻準備的鄭軍的意料,幸好此刻,鄭軍主攻部隊尚未展開,自然免去了被清軍側擊的可能,但張云翼穩扎穩打,以大軍堵塞洋門要隘,使得鄭軍雖然牽制住了張云翼部主力卻無法阻止漳泉等地的清軍北援
“嗖!轟!”鄭軍的師屬火炮艱難的通過中壘哨開出的交通壕抵近了清軍的城防,在這個距離上,清軍的火炮自是無可奈何上了刺刀的對方,而冒險探出腦袋向下射擊的鳥銃卻又夠不到,因此只能聽任鄭軍單方面的施虐了。
巨大的轟鳴聲過后,古老的城墻外層包鑲的城磚崩裂,化作一堆廢棄的瓦礫散落在城腳處,但厚實的夯土層隨后吸收了炮彈的動能,雖然顫顫巍巍的看上去好不嚇人,但事實上卻最多形成一個淺淺的彈坑,并不能造成多大的損害。
看看自己射擊的結果,無奈的鄭軍炮手們只好喊著口號將火炮復位,然后清膛,再裝填,最后重新擊發,單調無聊的過程消耗了炮軍們太多的體力,他們對同儕的戰果漠不關心。說起來鄭軍雖然采用了集火攻擊同一片城墻段的戰法,但由于此時的炮擊結果尚屬于不可控的過程,因此偶爾有兩發炮彈命中相鄰的位置那也是走了狗屎運,要真正擊垮這段城垣,恐怕至少還要花上兩到三天的時間,期間還要防備清軍的夜襲、強襲。好在清軍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壕塹,因此每次出擊都遺留下一地的尸首,打了幾次,清軍也就學乖了,不再出來干涉鄭軍漫長而看似“無效”的炮擊游戲。
可在金雞山段,鄭軍卻沒有對城墻實施強遷的,憑借合適高度構筑的斜射炮陣地,鄭軍用極大的射角將實心彈、霰彈等次第打到城墻上,不但引燃了嚴勝門上的敵樓,更打得城上城下的清軍抱頭鼠竄。
趁著清軍被三寸半炮(12磅)炮所阻,鄭軍飛快的護城河上搭建起幾道浮橋,隨即幾輛披著淋濕了的棉被、生牛皮的車轂子被推了過河,然后貼到了城墻邊。幾名在車轂子里的中壘哨昆侖奴,用十字鎬、鋼鏟以及人力鉆機在城墻下挖刨著。雖然有留守的清軍士兵冒死丟下壘石、金汁摧毀了其中的幾座,但是大部分還是挖出了幾個內凹的淺坑來。
此時新的一批車轂子也過了河,這批過河的中壘哨攜帶著上千斤的火藥。也許看出了鄭軍的企圖,清軍冒險打開城門企圖派兵斬殺破獲鄭軍的行動,但團屬炮哨的三寸炮用密集的炮彈封鎖了清軍出省的道路
導火線被引燃了,幾十名昆侖奴不顧背后露給了城頭上的清軍,飛速的往回奔跑,好不容易登上了浮橋,但沖擊波已經追了上來,站立不穩的昆侖奴們當下就變成了滿地亂滾的葫蘆,其中還有人墜入水中一命嗚呼的。
等到被飛舞的夯土塊濺起的水花平靜下來,準備進攻的鄭軍放眼望去,只見原來淺淺的洞口現在變得黝暗起來,似乎洞已經打通了城里城外一般,只是黑火藥的威力實在不足,千斤的數量,只是在洞口外側形成了一道道放射狀的裂口而已。
第一次不成功就再來第二次,自己能生產硝石、硫磺的鄭軍別的不多,最多的就是各種火藥。只見上官一聲令下,幾十名昆侖奴兵再次冒著己方炮火誤擊的可能推著簡陋的車轂子沖向第一次爆破造成的大洞。
清軍似乎明白最后的時刻到了,當即從城下涌上數以百計的士兵,這些士兵有些剛剛抵達馬面就被炮火給撕裂,有些堅持的時間略微長一點,只是射出一箭便被四飛的鉛子掀開了頭顱,更有甚者,被灼熱的彈丸引燃了攜帶的火藥,一下子變成了火人。然而清軍有些發瘋一樣不躲不讓著,千把總倒下去了,守備都司沖上來指揮,守備都司負傷了,游擊、參將也親自上陣持弓拿銃
在己方炮火的掩護下,頂著清軍發射的彈矢前進的昆侖奴們丟下一半的同伴,最終還是貼到了黑洞旁,一百斤、兩百斤、五百斤、八百斤、一千斤、一千五百斤,將所有的火藥都堆進黑洞的昆侖奴飛快的引燃導線,然后再度上演奪命狂奔。
在城上清軍大聲嘶吼中,引線逐漸燃到了終點,隨即一聲沉悶的炸音響起,福州東北面的城墻在一晃之后,緩慢而有堅定的塌陷下去,最終連帶著曾經站在城墻上的一眾清軍官兵狠狠的砸在相對堅實的大地上。
早就橫戈待枕的鄭軍炮軍飛快的向垮塌的城墻處射去連串的實心彈、霰彈,同時包括選鋒、跳蕩兩哨在內的數千官兵無聲的躍起,頂著彌散的沙塵,旋風般沖過浮橋,一路殺向突破口。此時清軍才從震驚中醒悟過來,早就調來的援兵沖上垮塌處,但還未與鄭軍劈頭蓋臉的便迎來一陣金屬風暴。
將手中三眼銃中的彈藥釋放一空的選鋒、跳蕩兩哨官兵丟掉了已經無用的武器,抽出長刀、利斧向暈頭轉向的清軍迎了上去,當然也有人舍不得丟下笨重的三眼銃,直接掄起了就把它當作骨朵(錘)在用。
殺聲頃刻在福州城內外響了起來,披著瘊子甲的鄭軍和披著棉甲的清軍捉對廝殺著,開始是清軍憑借著人數上的優勢壓制著鄭軍,但隨著排列好隊形的步哨的投入,被排銃橫掃的清軍被迫節節后退,以至于邊上的嚴勝門也隨之落到了鄭軍手中。
順著嚴勝門的的易手,更多數量的鄭軍涌進了福州城內,一部分鄭軍在地面與增援來的清軍廝打著,另一部分鄭軍則快速登上城頭用步銃支援著己方的進攻。等到肅清了嚴勝門附近的督標右營和城守協中營等部,鄭軍立刻沿城墻向西奪取了福州的制高點望海樓,并進一步向北門遺愛門沖去。由于邊上有屏山和西湖屏蔽,因此遺愛門一線只有清軍撫標右營一部,面對席卷而來的鄭軍根本無法阻擋,只能向城中遁去。
遺愛門打開后,鄭軍又一個師得以涌入城中,正好擋住了駐防八旗兵的一次反攻。
隨著越來越多的鄭軍涌入城中,守城的清軍明白大勢已去,不少如關五、藩二寶之類的新募壯勇只要沒死便紛紛脫下號衣潛回家中,部分世居福州的綠旗兵也有樣學樣,于是清軍越打越少,勝負至此已定了讀萬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