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馳禁鹽業下
雖然北方災禍不斷,但九月底的南京城里卻人流如織,由于納粟而取得競買官中鹽場的各地商賈紛至沓來,這些豪商巨賈各帶仆人,在南京城里一擲千金,極大的刺激了由于武定帝逝世而略顯蕭條的市面,。
“怎樣停上去了?”一個聲響從雙人抬的小轎里傳了出來。
“回老爺的話,前面的路堵了,。”侍立在轎旁的仆役一邊用敵視的目光看著塞滿道路的雙輪馬車,一邊躬身在轎廂兩側的窗戶邊回應著。“看上去是馬車撞了人,巡警正在處置。”
遮在轎窗的簾子被掀開了一條縫,隨即轎子里的乘客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街口的混亂,臉上異樣出現了耐人尋味的表情。沒錯,最近一段工夫,原產自東寧的馬車突然在江南普遍盛行起來,其中有四輪四馬的大型車,四輪雙馬的中型車和雙輪雙馬、雙輪單馬的小型車。這些馬車以精巧的表面和遠超牛車的顛簸取得了各地商賈士紳的喜歡,但究其根本緣由,還是鄭克臧出巡時一色馬車的場面震撼了迎駕的士紳,為馬車的銷售做了活廣告。不過這些馬車的運用還是有些成績,其中最大的就是御手不過關和行人不知道避讓,因此常常會發生車撞人的交通肇事
與普通人的羨慕與跟風不同,坐在轎中的乘客其實曾經看穿了鄭藩大推馬車的內在目的。是的,北方缺馬,也缺適宜放牧的馬場,但若是馬車大興,那么官方養馬的風潮也會被鼓舞起來,如此鄭藩軍方日后采買各色馬匹也會相對方便起來。
對于這種欲擒故縱的手腕,轎中人倒也有些佩服。不過,他跟鄭藩的矛盾是根本不可調和的,因此鄭藩施政的技巧越高妙,他的仇恨值便越高。更何況,肇事現場還有幾名應天府的巡警,萬一好巧不巧被對方發現了本人的容顏雖說海捕圖形上的畫像跟本人如今的容貌并非分歧那也是一件費事事。
于是轎中人合上窗簾,沖外命令道:“調頭,從來鳳巷繞過去!”
“是!”侍立在外的仆役應了聲,當即安排轎夫調頭,同時嘴里小聲的詛咒道。“捧亂臣賊子臭腳的家伙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合理轎中人的仆役發出低聲的詛咒的時分,應天城內的江西會館里,十幾個操著贛北口音的商賈正在談笑自若的說著什么,不過雖然表面上一個個談興甚濃,但細心察看,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絲焦慮的神色。
“來了,來了,呂老爺回來了,。”一個從外而內的聲響打破了室內的交流,只見一個青衣的下人三步并作兩步離開堂外,沖著屋里的人躬身報告道。“好叫幾位老爺知曉,呂老爺的車馬曾經進院了”
下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十幾個商賈便齊齊涌出,卻把不知所措的其推到了一旁
“列位,列齊位。”面對十幾個人的呼喚的混亂場面,呂姓的商人自是不能夠一個個的答復,于是羅圈施禮之后,他啟齒道。“請靜一靜,靜一靜。”在他的努力下,嘈雜的問話聲終于安靜了上去。“有什么話,大家伙還是回屋里再說。”
在場的商人們大多也是見過大場面的,若不是等待的音訊過于重要了,本來也不會如此不堪,如今安靜上去了,自是一個個又恢復到原來精明的樣子,對呂某人的建議自然不會否決。于是,一行人重新回到室內,撤下殘茶,換上新茶,合上房門,這才末尾進入正題。
“戶部,不,大將軍幕府鹽鐵部的《鹽稅征計條例》曾經頒上去了。”呂姓商人一啟齒便是在場人最關心的成績。“今后鹽稅只從鹽場這面征收,出一石,計征銅錢三十文。”
雖然在場的人都一臉的安靜,但眉目間的憂色卻是怎樣也遮掩不住的。
要知道雖然從萬歷四十五年末尾便有所謂的“綱鹽法”,據此朝廷曾經參加了食鹽的直接消費、流經進程,但對照舊對食鹽消費和流通保持壟斷權。“綱鹽法”最中心的內容便是“鹽引”,一引鹽正常是包括包裝用具在內的三百斤,這三百斤的鹽價值幾何呢?銀六錢四厘,另外還要加上稅銀三兩,公使銀三兩,算計六兩六錢四厘。這還是基價,等賣到老百姓手里,這鹽曾經高得沒邊了,銷售方不得不摻入各種雜質以降低價錢。
此外,但凡沒有鹽引或超出鹽引額的食鹽便當成私鹽,一經查出,將會遭到查沒。
這么一來就使得官鹽的銷售不得不出現價高質次的成績,本來想方設法遏止的私鹽也由于暴利而無法遏止,進而侵占了官鹽銷售方的合法收益,。
如今鄭克臧搞所謂的馳禁鹽政,商人得以直接跟灶戶合營(即發賣鹽場),灶戶盡管放量消費,商人直接銷售,所得利益按股本分配,朝廷只制定一個理想上不能夠出現的最高限價及在食鹽消費后收取極低的稅收,不再干涉消費、銷售環節,這就等于為兩個環節同時松綁,且理想上堵住了私鹽的渠道,這又如何不使得在場的商人們摩拳擦掌呢。
當然,私鹽合法之后,鹽價必然大跌是趨向了,不過這部分收益本來不在鹽商的方案內,如今卻可以堂而皇之的支出囊中,用來補償原來的損失卻正好不過了。
“另外,鹽鐵部還搞出了一本小冊子,下面有江北鹽場、淞崇鹽場以及浙東沿海鹽場歷年的產鹽量,作價五十貫,我也自說自話的買上去了。”有人還在思索利害得失的時分,呂姓商人持續說到。“這本冊子對兩淮鹽商來說算不得什么,內中數字也不一定準確,但我以為,對我們這些門外漢來說還是很值當的。”
這句話一切人都點頭認可,畢竟有了這些數字,他們便可以商議著如何標價,更何況比起競賣鹽場的龐大開支,這五十貫的破費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自然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呂朝奉。”這時有個商人站出來發問道。“當初納粟的時分,不是說競買不成,也可以本人創辦鹽場嗎?鹽鐵部對此有何章程?”
“這個我也問了,鹽鐵部的幾位大人說,自開鹽場的地段這次也一并發賣。”呂某人知道有些人是不預備競價而是直接打著自開鹽場的主意,因此勸誡道。“地價銀、創辦費的確要比現有鹽場要低了不少。可是價錢低歸低,可一分價錢一分貨,地段絕不會好到哪去,這二來嘛,還要整治鹽田,另外沒有新手也是大成績。”
室內末尾出現一些交頭接耳的聲響,呂姓商人于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等待聲浪稍息了,才重又啟齒:“這次我們江西商人共有六個直接競價、二個合股競價的時機,但每個競價時機只能投一個鹽場,所以必須議定清楚了,畢竟我們比不過江南、江北、浙北的地頭蛇,要是錯失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未來必定有人會懊悔的,。”
這話沒錯,鄭軍在戰場上的表現,讓一切人置信,即使鄭克臧不能將滿清從中華大地上悉數肅清,但至少一個南北朝是逃不掉的,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可以猶疑的呢,在場的不是有實力就是有野心的,自然是不能夠放過這個時機的
武定四年十月初一,江北等地鹽場的發賣競價會終于在應天府城內召開。鹽鐵部包下城中一座大型酒樓作為競價場所,江淮、江南、浙江、江西等地合計一百九十七名士紳、巨商或親身到場或派來代表參加,場面極端熱烈。
未時初刻,競賣會末尾。說是競賣鹽場,不如說是競賣北起射陽河南岸,南至通州、崇明間沿海灘涂地帶、沙洲的一切權以及寧臺平和松江部分沿海地區相似的灘涂地帶的一切權,其中不是一切地區都適宜產鹽,特別是寧臺溫地區地形復雜,歷史上產鹽地就甚為分割、混亂,遠不如一望無邊的江北、松南地區,因此價錢上區別甚多。
此外,根據鄭克臧的要求,競價銀其實由兩個部分組成,其一是給官府的創辦費,其二是給灶戶鹽丁的贖買銀。其中競買者支付贖買銀后,灶戶鹽丁在鹽區草場內的住所、私墾的田土都將歸競買者一切,至于今后能否情愿持續承受雇傭、競買者以何種價錢雇傭,則將由競買成功者與其自行商議。
酉時末,整整兩個時辰的競賣完畢,全部現有鹽場和除現有漁港、漁村外的沿海各縣的海岸線全數成功發賣,攏總籌集現銀一百二十三萬三千四百一十六貫又四百二十七文,其中大約三十九萬貫的支出將用來支付給灶戶鹽丁,而其他的將是鄭藩的凈收益。
此事傳到北京后惹起軒然大波,清廷也一度思索效仿以斂財,但卻最終由于來自海上的要挾而被迫取消。康熙由于本人多年禁海遷民的最終結果卻是讓鄭藩取得了巨額收益而心花怒放,甚至因此生了一場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