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鄭之我是鄭克臧

379.湖廣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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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揚鞭的騎士正低著頭疾行,忽然一陣陣悶雷式的聲響傳入了他的耳中。聯想到自己的使命,騎士臉色蒼白的勒住戰馬,隨即爬上道左的矮坡向雷聲傳來的方向努力遠眺。很快驚心動魄的一幕出現在他的眼前,只見無數逃竄的人群被追趕上來的騎馬武士一一砍到,只有那些伏地乞降的才能僥幸逃過一死。

由于過度驚駭,觀戰的騎士身體僵硬,幾乎完全忘了自己的來意,好在隨后出現的那幾面三色戰旗終于喚回了他的心神。一如炸了毛的老貓一樣,騎士下意識的轉身就往土坡下跑,以至于心急之下被幾塊不起眼的石子絆倒在地。不過騎士顯然顧得傷痛,捂著磕出血來的額頭,匆匆回到馬上,隨即驅趕著已經相當疲倦的坐騎向來路跑去

并不知道噶爾圖的使者已經被嚇了回去的鄭軍騎軍們在酣暢淋漓的屠殺之后,終于奉命收攏隊形了。殺戮雖然就此停止了,但在他們的馬蹄下已經躺著數千具尸體,另外還有近萬綠營兵驚魂未定的成為了俘虜。

當然也有一部分清軍逃脫了,不過鄭軍顯然不擔心他們會一股腦的逃入襄樊增強守軍兵力。相比這些人生地不熟的北地綠營潰兵,反而是在日暮之前打掃完戰場以及監視眼前這萬余降兵更加讓鄭方指揮官感到頭疼。

“沒有大炮,這就說明外火器營應該是拉在最后了。”樂珉越根據戰場上的發現如此判定著。“只是現在不知道這股韃子到了什么位置,四十位大炮,若是讓他們逃脫了,簡直是天理難容。龍杰兄,對此你有什么建議?”

尹民通從侍從兵手中接過手巾擦了擦頭上的汗,這才曼聲回應道:“龍杰兄,林總鎮戰前早有預計,顯然用不著咱們去攻打襄樊。我的意思,干脆向北,把整個南陽府拿到手里,徹底切斷清虜北竄河南、西逃甘陜的道路。”

“拿下整個南陽府。”樂珉越接過水壺喝了口水,臉上情不自禁浮起了一陣微笑,尹民通所謂徹底切斷清軍北竄西逃的說法其實是不成立的,事實上南陽境內地域開闊道路眾多,不但西面有紫荊關可通甘陜,北面也與開封府、許州直隸州相鄰,東面還連通汝寧府,若是讓清軍遁入,怕是至少得有六七萬人的防守兵力,否則根本擋不住他們四下逃跑,因此歷史上才有襄樊乃荊鄂鑰喉、南陽是帝王鄉的說法而不是反過來。

“拿下南陽府倒也是繞開黃淮,北窺中原的前站。”樂珉越頓了頓,以示自己了解尹民通的真實想法。“但是林總鎮不讓咱們參與攻打襄樊是因為咱們騎軍寶貴,同樣道理,龍杰兄難道舍得用騎兵來攻打堅城?”

尹民通大笑起來:“志才兄可真會開玩笑,無論城池是否堅固,只是騎軍攻城的說法,我就絕對不會同意。”

尹民通指了指一地的俘虜:“姑且不論我軍兵威到處清虜會不會開城乞降,就算是要直面堅城,這些是什么,總不至于讓他們白吃了咱們的軍糧吧。”

樂珉越也是這個意思,兩人當即一拍即合:“那就這么說定了,來人!”

樂珉越沖著身邊的參謀斷喝一聲:“立刻派人向林總鎮報訊,就說我部已經擊潰清軍援兵兩萬,斬殺五千,俘敵萬二,我軍傷亡不過五百,唯旗營炮隊不見蹤跡。故我部稍事休整,明日北上尋找清軍炮隊并伺機奪取南陽府及周邊各縣。”

樂珉越的報告顯然是經過了修飾,把奪取南陽府縣跟尋找清軍后續部隊聯系在了一起,對此尹民通只是提醒道:“北逃的清虜怕是原路返回的,所以大隊或可明日進發,但為了不走漏消息,還是應該派一團精兵先行堵住唐縣四門才是。”

“龍杰兄說得有道理。”樂珉越點了點頭。“那就這么定了。”樂珉越交代兩句,很快便有一只小部隊脫離大隊僅直沿河道向唐縣縣城方向開去。“接下來就該收拾這幫降軍了。”樂珉越用馬鞭指了指遠處黑壓壓的人頭。“傳令下去,讓他們自己交出千把以上的官弁,若是發現有隱匿的,老規矩,十一抽殺”

就在騎軍上報戰績和未來打算的時候,棗陽的戰斗也進行到了最后的關頭。棗陽是襄陽府治下的一個縣,自是不像襄陽、德安兩座府城一樣擁有完善的城防工事,更不如德安、隨州兩座前線城池擁有相當豐厚的守備兵力。因此當德安守軍易幟,隨州被岳昇龍騙開、控制城門進而很快失守之后,棗陽便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陷入了鄭軍重圍之中。

面對城外如火如荼的軍勢,守城清軍自然想投降,但是正在棗陽的湖廣參政銜糧儲道傅圖卻連斬兩名提議投降的千總,并以手下親隨挾持守將和棗陽縣令繼續抵抗。說起來,傅圖即便發動城內百姓上城頭抵抗也是螳臂當車,不過鄭軍為了避免自身傷亡并未在第一時間發動進攻。直到收編了隨州守軍后的岳昇龍部抵達后,戰事才真正爆發。

明清世替之際,新附軍一向是清軍最殘暴的助力,反過來也是一樣,為了在新主子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岳昇龍也不吝拿小小的棗陽開刀,因此戰事一開就極其的火爆盡管清軍營造火炮的做工較差,火力遠不如鄭軍所用的野戰炮,但由于岳昇龍第一時間調用德安、隨州兩地超過五十位城防火炮對棗陽狂轟濫炸,因此很快便將棗陽東城城墻打垮隨后雙方就圍繞了被打垮的城墻進行了反復爭奪。

雖然棗陽守軍在滿人道臺的威逼下進行了頑強的抵抗,雖然因此城內壯丁死傷累累,但是距離炮擊結束不過半個時辰,岳昇龍部還是利用人力上的優勢沖入了棗陽城內,隨即在不大的縣城內展開了新一輪的廝殺。

“岳大人,”城內的喊殺聲已經漸漸淡了下去,沖天的黑煙也在暮色的遮掩略顯黯淡,此時跟著岳昇龍身邊的鄭藩監臣表情嚴肅的告誡著剛剛完成華麗轉身的某人。“此城既然易手在即了,就是本藩治下的國土,還請岳大人立刻約束部伍,不得誤傷無辜。”

要是別人這么說,岳昇龍早就一句慈不掌兵給堵了回去了,但今時不同往日,自己畢竟是剛剛投靠過去的新人,總不能太過跋扈了,誰知道自己身邊這位監軍是什么來路能不能直達天聽,因此岳昇龍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建議。

“郝大人所言甚是,來人,”岳昇龍摘下自己腰間的寶劍丟在馬前。“持本官之劍巡視全城,凡是有作奸犯科違背軍紀的,力斬不赦!”部將領命而去,又等了一會,岳昇龍做了個請的手勢。“郝大人一起進城如何?”

郝姓的監軍也不敢給笑臉待人的岳昇龍難堪,畢竟人家先是獻了德安府城,又提供了清軍援軍的詳細情報,接著又誘騙開了隨州城門,讓鄭軍得以順利突入城中,再加上剛剛攻克了德安,這一樁樁功績加起來,別說林升已經答應保薦對方為總兵、伯爵,就算重新記功,這也能讓對方在鄭藩中位居高位,因此自是點頭答應。

不過兩人還沒有進城,幾個俘虜就已經拉到了兩人的馬前:“軍門,這個是”

“不必說了,本官認識。”岳昇龍俯視著面前被打斷關節的某人。“傅大人,別來無恙。”傅圖破口大罵,不過岳昇龍卻如微風拂面,絲毫不為惱怒。“岳某乃是武穆子孫,原先屈節從寇也是因為無奈,如今只是不做數典忘祖之輩而已,傅大人,何必喋喋不休。”岳昇龍這話當然不是說給傅圖聽的,而是想通過邊上的郝某人向明鄭高層解釋為什么自己會歸附,當然這只是某種程度的掩耳盜鈴罷了,但世人或許就吃這一套。“來人,”既然郝監軍已經聽到了,岳昇龍自然不會跟傅圖繼續說下去。“將傅大人送往林大人。”

“軍門,小的,可不是故意抵抗天兵啊!”被傅圖劫持的游擊自是不知道林大人為誰,他還以為要送自己上路,當即匍匐在岳昇龍的馬前痛哭流涕的懇求著。“軍門,給卑職一條生路吧,卑職一定做牛做馬報謝軍門大恩啊!”

岳昇龍開始還笑瞇瞇的聽著,但眼睛的余光忽然注意到郝監軍不屑的表情,心中頓時一動,是的,主動歸附還立下大功,自然是自己在鄭軍立足的本錢,可以此自喜卻是取禍之道,一念及此,岳昇龍頓時把微笑變成了冷笑:“呱噪,來人,一并帶下去。”

等到一路叫嚷的清軍游擊連同死狗一樣的傅圖被拖遠了,郝監軍突然開口道:“岳大人,棗陽我就不進了,大人巡視之后也需要及早退出,城池還是交給林總鎮派人守備為好。”

岳昇龍的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就聽郝監軍繼續道:“明日一早,我軍還要繼續東進,只有拿下襄樊,堵住鎮南清軍北撤之路,大人才能在王上面前有一席之地。”

岳昇龍悚然而驚,當即應道:“大人所言甚是,本官這就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