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曜退下去后,學部尚書陳克峻出列報告道:“王上,浙江、福建、東寧、廣東四座太學已經于九月正式招生,累計招考生員五百七十一名,而江南太學今年招考二百十七名。”
現階段招收的太學生其實并不合格,但是沒有辦法,府、縣兩級的教育體制才剛剛開始鋪開,根本沒有合格的生源,因此只能矮子里拔長子,先湊合著用。而且鄭克臧雖然有意讓他們進行長時間的學習,但是隨著鄭藩的統治區擴大以及官府下鄉的事宜在幾省推行,地方上又急著要填缺的官員,迫使太學只好壓縮課程,以至于這些太學生在鄭克臧眼里其實不倫不類。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階段主要解決有無的問題,最多日后再回爐深造。
“太學的課程還是要加量。”要減輕太學授業的壓力,唯一的辦法是推廣部屬專門學堂,但師范數量和專業能力又是一個難題,所以鄭克臧盤算了半天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另外學部要督促地方切實完善府、縣學校。”
陳克峻苦笑一聲,但面子上總是要應的:“臣明白。”
鄭克臧讓他退下,然后點名讓剛剛莫名受了牽連的呂雪芳出列:“呂卿,今年選任情況如何?今年鄉試又錄了多少官員?”
所謂選任是指吏目出挑擔任官員的情況,出于外在示范效應以及內在不讓胥吏過久把持地方政務的考量,鄭藩在統治區不斷擴大及推行官府下鄉之際,大量提拔官聲相對較好的吏員離開本鄉本縣至外地任職。而鄉試原本應該由學部掌握,但鄭克臧考慮到鄉試只是全面推行太學、府學、縣學三級教任制度的過渡環節,因此才一手交給主管官吏任用、分派的審官院掌握,如今審官院改制為吏部,自然也是吏部尚書的職權范圍。
“回王上的話,今年吏部文選共從江南、浙江、福建、廣東簡拔七千四百二十六員吏目出任從八品以上、正七品以下官員,其中大多數分散至鄰省任事,只有少數在省內調劑,其中有二百八十九員奉命調入幕府各部司。”呂雪芳雖然調職不久,但畢竟是職方司特務頭目出身,對數字還是很敏感的。“另外今年九月鄉試,江南、江北、浙江、贛北、贛南、福建、廣東共收錄兩榜士子兩千一百二十名,分別以正從九品簡任,已由各省自行安置;廣西、湖南也舉行了鄉試,只是考生和入取人數不多,官吏缺額,吏部正在想辦法填補。”
“做得不差。”鄭克臧估計也是出于安撫的考慮。“內侍賜金錢一枚。”
理解的對呂雪芳拿到安慰獎不置可否,但也不乏雙眼因此噴火的,此時鄭克臧喚道:“林卿、蔡卿,大審院和監察院于地方可已經設置完畢了?”
林良瑞再次出列道:“回王上的話,除了贛南、廣西、云南、貴州、湖北、湖南六省以外,各省分院、支院已經盡數設置妥當,各地囚獄也已經移交,江南、浙江等地支院也已經陸續開始巡按地方接收府縣陳年卷宗及百姓訟狀。”
贛南是新劃出的省份,支院或許已經設立,但上級分院卻一時沒有合適的人手,而廣西、云南、貴州、湖南則那么剛剛穩定、要么是新占領區,所以來不及設置倒也是正常,至于湖北的大審院機構倒是設立較早,不過只是分院而已,支院只有武昌和黃州兩處,當然現在大審院本院遷過來后倒是可以分擔一些審判上的擔子。
剛剛受了斥責的蔡漢襄則面無表情的報告道:“監察院已在除贛南、云南、貴州三省建立分院,至于地方上則除了新光復的云貴及荊襄、南信光以外均設立了支院。”
監察院比大審院設置較快那是正常的,畢竟審案要知道大明律或者大清律,監察嘛,倒是暫時不需要了解這些東西,但這是過渡時期,日后想入職監察院,恐怕就不但需要掌握律法上的知識,地方行政上的黑幕和花招都要了如指掌,否則是做不好監督工作的。
不過鄭克臧卻不會現在就苛求他們,反而要對剛剛粗暴的態度的表示一定的挽救,于是又是兩枚金錢賜下,這才讓蔡漢襄的表情放松了許多。
兩位獨立部門的主官退下后,馬政衙門會辦大臣陳可隨后出列報告道:“王上,被俘的蒙古兵已經分別押往海外馬場充作牧奴,只是臺吉以上王公在樞密院職方司手中。”
“王公臺吉,孤還有用,不必如同一般牧奴。”鄭克臧話里有話,事實上除了讓職方司反復審訊以便獲得蒙古各盟旗情報及部分滿清內情以外,鄭克臧還有機會分裂滿蒙同盟,但這話就不必跟局外人細述了。
“王上,貨泉衙門已經完成《錢業律》。”陳可之后,鄭克臧終于迎來了一個好消息。“預計泰順元年刊行天下,目前內務廳已經呈報設立四海、通海兩大錢莊,并申報發行四海聯票和通海金票等匯兌鈔本,為此,貨泉衙門已按律令征收開業保金一百萬貫。”
說起來這也是從鄭克臧的左口袋挪到右口袋,但是若沒有這一百萬貫私房錢,鄭藩的財政或許就不是赤字而是直接破產了。
對此,鄭克臧饒有興趣的問道:“除了四海、通海以外,還有其他錢莊申請開業嗎?”
貨泉衙門會辦大臣唐凱山有些尷尬的回應道:“尚無。”
“那是他們的損失。”鄭克臧一愣,隨即用一眾臣子看起來強撐的語氣說道。“等到內務廳賺的瓢滿盆溢了,他們再后悔也來不及了。”說到這,鄭克臧又叮囑道。“除了《錢業律》外,《保險律》也要準備盡管擬好。”
“臣回去后一定加緊督促。”
言罷,唐凱山施禮退回列中,而總督蕃洋列國事務衙門會辦大臣林維榮則跨前一步:“主上,蕃洋衙門與日方的談判進展極不順利。”
這又是一個壞消息:“德川幕府不顧本藩的反對,強行在國內禁止福壽膏,絲割仲符所也再三壓低絲價、糖價,至于本藩商民收益大減。”
林維榮忐忑不安的報告道:“另外,長崎還有消息稱,閩清伯已經在日本去世”
鄭克臧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雖說鄭智跟他的關系不睦,去日本也是他一手安排,但好歹是親戚,一筆寫不出兩個鄭字來,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日本了,他怎么向鄭明和鄭聰交代。另外,更加關鍵的是日本的商路不順,阿片的收益暴減,不但影響海關關稅收入還影響他自己的私房錢,這就不能不讓他心生惡意了。
可一想到如今窘迫的財力,鄭克臧微微嘆息一聲:“只要日本不切斷正常商路,且先擱一擱,至于阿芙蓉嘛,孤會關照內務廳妥善處置的。”
然后鄭克臧問道:“金蘭和西渤泥兩地暫且無事吧?”
“金蘭如今已經人口二十萬,西渤泥有八萬。”這個數字中絕大多數都是真臘、占城、安南的逃亡百姓,另外還有鄭克臧安置過去的黑奴、日本移民,至于漢人只有一兩萬而已,其中還有一大半是在美蘭、河仙、嘉定等地的楊、陳、鄚等移民總兵控制之下,至于西渤泥則情況好一點,但漢人的比例還是不高的。
“草創如此,已經不易了。”雖然林維榮有領導之功,但鄭克臧并沒有嘉賞他,林維榮也不敢計較,畢竟他只是坐享其成。“還有本要奏嗎?”
“臣有本奏。”兵部右尚書林賢出列道。“水師長江艦隊提督黃初旭上報欲擴編長江艦隊,將設洞庭、鄱陽、太湖三處內湖分艦隊,另在漢水、荊江、九江、南京各保留一隊。”
“這?”鄭克臧眉頭一凝,他已經答應全面壓縮今后三年的軍費,這個時候兵部要求擴軍,是不是有些打臉了,但是長江艦隊的確相當重要,特別是在川中割據的情況下,卻有必要在宜昌至武昌間設防,因此他只好看向張日曜。“張卿以為呢?”
“臣尚不知道兵部預算幾何。”張日曜出列回應道。“但今年是肯定不行的,明年的預算也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即便一定要擴軍,恐怕還要王上發內帑。”
鄭克臧倒吸一口冷氣,又要我來買單,這如何使得,內庫又不是唐僧肉,于是他只能沖著林賢言道:“非孤吝嗇,實在內庫存銀無多,明年開銷又大,進項卻是不足,這樣吧,長江艦隊還是暫不擴編,先以原有兵力維持。”
林賢自然不滿意,但陸師已經徹底沒戲了,水師還能得到四艘一萬三千料巡洋艦的撥款,他要是再鬧下去,恐怕度支部沒鬧,兵部左尚書林珩便先跳起來跟他爭奪預算了。
一念及此,林賢只好打了退堂鼓:“如此,也只好臣去說服黃副將軍了。”
“工部呈請在淮南修建軌道,以利淮南煤炭運輸太平”
“刑部報奏海捕緝拿事”
“禮部上新《爵制》”
鄭克臧坐在上座耐心的聽著一個個臣子的匯報,時間不知不覺流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