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鄭之我是鄭克臧

488.鄭寬和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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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侄子鄭克臧,鄭寬的感受是極度復雜的。

最初的時候,鑒于陳昭娘的身份,鄭寬和鄭氏家族的其他人都對鄭克臧有著極度輕蔑和不友好。鄭克臧稍微年長一點的時候,雖然有諸多的奇思妙想,并且讓鄭寬因此發了一筆財,但鄭寬卻沒有因此改變對鄭克臧的態度。反而因為鄭克臧和其背后的陳永華嚴禁鄭氏宗親侵占公田的行為火冒三丈,認為鄭克臧對長輩刻薄寡情。

等到鄭克臧的嫡位確認之后,鄭寬還一直覺得是鄭經昏了頭,為此他和鄭柔、鄭裕、鄭溫等一干兄弟先后參與了馮錫范的密謀廢立、試圖謀殺鄭克臧的行動。可惜的是,馮錫范計劃雖然周密卻一直在鄭克臧的算計之下,結果事情不諧,馮錫范身死族滅,只有一女因為姿色得以保全。此后鄭克臧的報復如雷霆一般迅速,此時被強制幽居的鄭寬等人對鄭克臧的感覺只剩下恐懼和不服,哪怕是被迫在家閉門思過,整日里還在咒罵鄭克臧的統治不復長久。

鄭氏內斗,清兵果然聞著味就來了。自以為清軍勢大,不甘心與鄭克臧同殉的鄭寬想盡辦法,最終以舍棄大部分財產為代價和鄭溫、鄭裕等兄弟五人一起逃亡日本長崎。

原本以為被大多數文武舍棄的鄭克臧怎么也不可能在施瑯的進攻下幸存,然而讓懷著惡毒心思看鄭克臧窮途末路的鄭氏宗親再一次失望了。鄭克臧不但打退施瑯的進攻,而且開始轉守為攻,不斷進取,使得鄭氏的勢力日漸上升。這個時候鄭寬等人后悔自己逃得太快也晚了,徹底掃清內外障礙,確立自己在東寧最高統治權力的鄭克臧拒絕讓他們回到東寧拿回失去的財產。不得已,一眾北逃的鄭氏宗親只能在長崎落腳,靠帶出來不多的財產,勉強做個足谷翁。可是鄭寬等人習慣了揮霍無度,區區財物又能維持幾日呢,沒有幾年,坐吃山空的鄭寬等人便陷入了家徒四壁的困境。

此時還是鄭克臧不讓日本人看笑話,才通過田川氏向旅日鄭氏宗親伸出援手,讓幾家得以勉強維持尚屬體面的日子。

照道理說,鄭寬等人此時應該對鄭克臧感激涕零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被迫放棄在東寧的舒適生活流落日本,這幾位叔輩自然不會認為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反而認為是上了鄭克臧的惡當,每次聚在一起都要罵上兩聲。

不過隨著鄭氏勢力的膨脹,尤其是鄭克臧成功反攻南中國,那些聞著味的日本人開始變著法結好鄭寬等人,這就使得鄭寬等人對鄭克臧的感官出現了改變,幾人也幻想著有朝一日鄭克臧代明后召回自己,幻想著在封王的時候如何跟鄭克臧痛哭流涕。

可美夢還沒有做多久,就被現實給擊破。由于鄭克臧跟日本在貿易問題上的沖突,長崎奉行所再一次轉換臉色,不但再三拒絕鄭方要求接回鄭寬等人的請求,而且對鄭寬等人實施監禁,飲食待遇上也逐漸惡劣起來。

這就讓逃日鄭氏再一次對鄭克臧產生了惡感,認為目前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為鄭克臧的原因。

這一軟禁就是數年,若不是長崎奉行所有所顧忌,說不定鄭寬等人就生生被日本人折磨死了,饒是如此鄭智還是在積郁中過世,各家的財物也被日本人收沒一空,只有田川氏偶爾還能送來一些慰問的食物以及國內的消息。

鄭克臧開國大封宗室的消息也是由田川氏傳入鄭寬等人的耳內的,想想鄭克爽、鄭克舉、鄭聰、鄭克期等人至少是個郡公,被扣在長崎的諸人就一個個百爪撓心。

此時馬后炮都來了,懺悔也好、失魂落魄也罷,但一點也無助于環境的改善。華夏武成三年、日本元祿十四年六月二十八日,華夏朝駐日商館撤出長崎,夏日貿易為之斷絕之后,長崎奉行所對鄭寬等人的監視進一步加強,甚至連田川氏也被勒令不得向鄭氏宅邸繼續提供食物及消息。

坐困圍城的鄭氏宗親都以為送命就在須臾之間,已經不抱生存希望的他們開始嬉笑怒罵,鄭克臧自然是他們最主要的咒罵目標。

華夏武成三年、日本元祿十四年七月二十二日,華夏水師從江戶灣撤出,第一次攻打日本無矢而終。

盡管幕府高層認為夏軍是因為無法對陣陸上的幕府大軍而被迫撤退的,但自知在大海上無法應對華夏水師的幕府生怕夏軍繼續向日本近海海運下手,希圖將旅日鄭氏作為籌碼。既然是籌碼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長崎鄭氏的待遇意外得到改善,田川氏至少又能向鄭氏贈送食品和通報消息了。

對此,鄭寬等人再度燃起了希望。可是隨著夏軍二次攻日,長崎方面又一次切斷了鄭氏與外界的聯系,不過隨著江戶的陷落,已經意識到幕府可能跟華夏議和的長崎奉行所出人意料的沒有進一步迫害鄭氏一族,反而陸續撤出了監視的人手,但情況的再三反復已經讓鄭氏麻木了,絲毫沒有意識到朝思暮想的時刻已經降臨了••••••

“叔父大人,”鄭寬正在那胡思亂想著,突然看到這一代的田川七左衛門帶著兩個陌生的人走了進來,一個是日本武士,以鄭寬對日本的了解,對方的級別似乎不低,在長崎來說應該只有長崎奉行才有資格如此穿戴,不過鄭寬來不及考慮長崎奉行為什么像一名從人一樣亦步亦趨的跟在田川七左衛門的身后,他的視線已經被那名中華衣冠的青年武官所占據,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鄭寬患得患失的問道。“他是,這位大人是?”

從鄭寬胸口的起伏,田川七左衛門便知道此刻他心情有多么激動,于是會意的在他手上拍了兩下,待其情緒稍微穩定之后才介紹道:“這位是唐校尉,乃系華夏全權對日議和大臣戴大人的隨扈,現在奉命接你們回國。”

田川絮絮叨叨的解釋著:“將軍大人已經敕命長崎奉行所放你和鄭柔、鄭裕、鄭溫各家歸國,同時根據戴大人的要求,五郎的棺槨也將運回東寧安葬,你們自由了,可以回去了。”田川七左衛門后面在說什么,鄭寬已經聽不清楚了,他腦子反復回響著回國回國的字眼,饒是他一直想著回去,可事到臨頭了他又不敢置信,激動萬分的他張口欲說些什么,結果什么都說不出口,情急之下一陣天旋地轉,人就這么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等到鄭寬再度醒過來已經是華燈初上了,看著圍著自己身邊的妻兒,鄭寬搖搖頭:“哭喪著臉干什么,你家老爺我還沒死呢。”

鄭寬吩咐道:“克寅,去把你七叔、八叔、九叔都請過來,我有事要找他們合計。”

“阿爹,七叔、八叔、九叔他們幾家已經全部搬到水師來接咱們的快船上了。”

鄭寬長子鄭克寅如是回答道,不過想想也是,聽說能脫離苦海,哪個不跑得飛快,也就是鄭寬暈倒了需要醫治,否則也一早上船了。

“讓他們再下來••••••”鄭寬吁了口氣,隨即費力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是我糊涂了,你不必再說了,想來你們也急著離開此地吧,也罷,你們先去搬家,等全搬完了,再找輛牛車把你爹我送上船去。”

鄭寬的正室已經死在日本了,現在當家的姨娘此刻卻有些不安:“老爺,你的身子骨。”

“一時還死不了。”鄭寬如是說到,但還沒等所有人寬心,他又補充道。“就算死,也不能死在日本,五哥想來臨終時也是這么想的吧••••••”

既是拗不過鄭寬,也是一早就想離開長崎,鄭克寅他們很快就做好了搬家的工作,也虧得如今鄭家家徒四壁,沒有什么要準備的,最多也就是幾件換洗衣物而已,根本花不了多少時間。等到女眷和小輩都上船了,鄭克寅便去找那個唐校尉商議借車的事情,結果唐某人直接找到了因為暈船而不得不在長崎奉行所修養的織田信春。

暈暈沉沉的織田信春一聽是這等簡單的事情,當即下令讓長崎奉行所予以協助。為了巴結這位高家,長崎奉行便征召了一輛免費的牛車很快便把動彈不了的鄭寬送上了船。且不說在信報船上,鄭寬怎么召集鄭裕幾人商議回國后面謁鄭克臧時的說詞,這邊唐校尉找到田川七左衛門:“田川老板,如今幾位國宗已經安全上船,田川家也就沒有了牽掛,是不是可以一起撤離長崎了。”

田川七左衛門考慮了一會,再度拒絕道:“戴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雖然不必守護鄭君幾人,但田川一族畢竟是日本人,對于華夏攻打日本也是一樣難以接受,更不要說去國前往華夏了,所以恕我不能遷族同行。”

唐校尉遺憾的點點頭,便欲離去,但田川忽然喚住他:“唐校尉留步。”

看著有些奇怪的對方,七左衛門慢慢開口道:“在下是希望兩國和睦的,所以不希望戰事繼續進行下去,但是總有人想擴大戰事,撈取好處,所以。”

田川沉吟了片刻,還是下了決心:“據在下所知,薩摩藩響應將軍征召令,正在調集兵馬,不日將渡海前往本州••••••”

對于田川的復雜表現,唐校尉很是不理解,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向七左衛門道謝:“多謝田川先生指點,下官知道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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