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急促的馬蹄聲伴著一路煙塵出現在西川總兵賀發的面前:“大人,射聲軍第一師第一旅的前哨已經進入階州城,冷元化以下已經出城迎候大人”
“好極了!”同樣風塵仆仆的賀發聞言放聲大笑。“如此也不枉這一年多來,本部破山鑿路之辛苦。”笑罷,面容一肅的賀發命令道。“命令鄒梓山,讓他妥善控制階州,不要陰溝里翻船了。另外再派人告訴唐、賈兩位大人,階州已經到手,他們可以趕來主持政務了”
如果有誰能在高空俯瞰的話,就會發現如同長龍般的夏軍隊伍正沿著白龍江谷地,浩浩蕩蕩的溯江而上。事實上,這條谷地原本是有可供商賈通行的小道的,然而正如賀發話中透露的那樣,若非夏軍在過去的兩年中不斷開擴的話,無論如何是無法通過萬余大軍的。當然,開山拓路的動靜頗大,根本瞞不過對面的甘肅一方,錯非控制階州的冷元化在早先就跟華夏暗通曲款,夏軍也沒有辦法在清軍的阻擊下完成這一浩大的工程。
所以,當賀發的隊伍來到大禮參拜的冷元化一行面前時,就算看不起這個反復無常的亂世土霸王,但賀發還是主動從馬上下來將其攙扶起來:“冷大人,你的功績圣上已經知曉,不日將有上命下達,還望大人再接再厲,如此或可長久福澤后人。”
冷元化一臉沉重的表態道:“只恨當初未早下決心恭迎朝廷天軍,如此罪過,不加處置,已是僥幸,還蒙圣上掛牽,元化不慎惶恐!”
賀發冷笑的看著冷元化惺惺作態,他自是知道,錯非禛一系列的倒行逆施,冷元化又怎么可能下定決心投靠華夏。但知道歸知道,如今甘事未定,自己還有用得著冷元化的地方,所以賀發自然不會把內心的不屑宣之于口。
“古人寓言,亡羊補牢未為晚矣,棄暗投明可沒有什么先后之差。”賀發寬慰了幾句,隨后話鋒一轉。“如今,冷大人首要做的是切實配合朝廷掌握階州、秦州、徽州各縣,然后本官還要借助冷大人的名聲向全甘各鎮發出勸諭,曉諭彼等歸降”
夏軍從甘南開進甘肅的消息如沖擊波一樣震撼了全甘,甘肅各鎮軍閥惶惶不可終日,一個個都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然而面對具有壓倒性優勢的夏軍及華夏朝廷,自付根本無力對抗的諸侯們最終還是作出了正確的選擇。
華夏武成八年六月中旬至七月初,入甘夏軍二個師在冷元化部的配合下,先后攻克秦州(天水)、清水、秦安、伏羌(甘谷)、寧遠(武山)、通渭(渭源)、隴西等州縣,清甘肅巡撫兼甘肅提督徐潮手中只有五千兵馬根本擋不住夏軍的攻擊,被迫退守安西。
七月二十日,除稍遠的甘州、肅州等鎮未宣布歸附外,其余各鎮在觀望了一陣之后紛紛易幟并遵照賀發的命令率兵前往定西軍前效命。
八月初三,賀發以二萬余新附軍對定西實行強攻。兩天后,徐潮開城投降,至此蘭州、寧夏、慶陽、平涼、鞏昌、西寧等地為華夏朝完全掌握。
定西戰罷,華夏朝的官吏紛紛進入蘭州等府縣,與此同時,賀發以一師鎮蘭州、一師鎮西寧,從而暫時對甘北、甘西北采取守勢,其本人則率領二萬多新附軍轉而東進,威脅陜西西境,大有一舉攻入鳳翔的架勢。
早在六月中旬,禛便收到了夏軍開入甘肅的警報,然而在鳳翔、乾州兩鎮被夏軍河南行營釘死在潼關,鄜州、同州兩鎮被夏軍西川軍團一部牽制于秦嶺北口,西安鎮又用兵延安的情況下,禛手中的機動部隊僅有鞏昌鎮、邠州鎮兩部萬人以及全部督標、軍標、撫標、提標在內的一萬五千余人。雖說看起來兵力還有綽余,但禛不能不考慮在潼關守軍背后保留有力的預備隊。再加上由于各鎮答應的糧餉并未解到,清軍糧餉兩缺、士氣低落,根本沒有辦法出八百里秦川到甘肅去支援徐潮所部。
等到賀發從容收拾了甘肅東、南各鎮,移兵甘陜邊境的時候,就連禛本人也對局面失望了。這個時候,禛不善軍務的老底子就露了出來,他根本不知道,賀發其實也是強弩之末了。要知道,甘肅各鎮過去幾年里互相攻伐,彼此素有矛盾,賀發根本不能輕易的將其捏成一個拳頭。而且甘肅的內戰幾乎把甘肅打成了白地,剛剛結束的戰事也破壞了僅有的夏收。因此,事實上,只要禛咬緊牙關,再堅持一年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慌亂的禛終于想起了康熙對他“全師”的要求。在匆匆忙忙之間,禛一面下達了各部次第撤過黃河進入山西的命令,一面又再次下達了屠殺的命令,但這一次禛的命令遭到席哈納和華顯的一致反對。
席哈納和華顯都是正經八百的滿人,自是不會對被屠殺的漢民有什么同情,他們之所以反對禛的屠殺令是有很正當的原因的——由于禩在山西搞得太過了,因此山西連續兩年因為勞動力缺乏造成大面積欠種欠收,進而影響了清廷的財稅收入。
雖然通過遷移河南百姓,晉南人口有了一定的回升,但更多的地方卻還是缺乏足夠的生產者。所以,負責善后的禩與負責遷移陜民的祉在這個問題上一拍即合,兩個阿哥的力量相加,明顯強過了禛一人。正是因為如此,席哈納和華顯才有了對抗禛命令的底氣。
遭到地方抵制的禛二百五的脾氣又上來了,他不管不顧的命令他能切實掌握的趙弘夑部回師執行屠殺令。結果匆匆忙忙回師的西安鎮被榆林、延安兩鎮派遣的追兵銜尾追殺了三十里,所部潰散一空,只剩下趙弘燮本人狼狽不堪的逃回了西安城。
形勢愈發的惡劣起來,在此情況下,禛只得放棄殺戮陜民的命令,改以各部強擄各府縣的百姓東渡黃河。可已經奉命撤過黃河的各部是怎么也不可能重回死地來執行禛命令的,而那些執行命令的綠營,在完成押解任務之后,也一去不返。
就這樣,到了康熙四十五年九月初,陜西境內的綠營僅剩下駐防潼關的鳳翔鎮左協和陜西提標計五千人、駐防鳳翔的四川督標和陜西撫標計六千人以及駐防西安城的陜甘督標和西安軍標計五千人在內的萬五兵馬,由于兵力大大下降,秦嶺北口的各縣也已經完全棄守。
九月十一日,禛命令西安軍標接替鳳翔鎮左協守備潼關,然而軍標內部分下級軍官不愿意充當殿軍、替死鬼,所以發生嘩變,亂軍在西安城里大肆搶殺燒掠。雖然最后被陜甘督標及部分忠于清廷的軍標兵丁共同平定,但引發的大火卻幾乎把整個西安城焚燒殆盡,好在城內的大部分居民已經被清軍強行掠往山西,才沒有不幸成為祝融的貢品。只是經此一變,清軍已經無法在陜西繼續逗留了。
九月十六日,發現潼關清軍情況有異的夏軍河南行營,小心翼翼的派出小股部隊向潼關前進,結果兵不血刃的奪取了這座雄關。河南夏軍隨即如潮水般涌入陜西境內,并在滿懷復仇之心的幸存陜民的指引下對清軍殿后各部實施追擊。
九月十七日,河南夏軍在同州與毫無斗志的清軍陜西提標、甘陜督標等部會戰,清軍幾乎一觸即潰,夏軍一路追殺到黃河渡口,繳獲如紅夷炮之類大宗來不及撤走的軍械軍資,并解救陜民萬人,只是禛、席哈納、華顯以下已經事先渡過黃河,所以未盡全功。
九月十九日,得知夏軍開進潼關、清軍已經悉數逃往山西的消息之后,剛剛大勝趙弘燮的榆林、延安兩鎮主動向夏軍投誠,至此陜西全境光復。
十月十五日,得知甘陜規復消息的華夏朝廷下令以西安府、同州府、漢中府、興安府、鳳翔府、商州直隸州、乾州直隸州、邠州直隸州之地設立陜(縣以)西等處地方;以蘭州府靜寧州省入固原直隸州,以化平川直隸廳省入平涼府,以涇州(涇川)直隸州省入慶陽府,又以慶陽府、平涼府、寧夏府、榆林府、延安府、綏德直隸州、鄜州直隸州、固原直隸州之地設朔方等處地方;升秦州、階州、河州為直隸州,降徽州為徽縣、與原屬兩當縣歸隸秦州,以蘭州府、西寧府、鞏昌府、甘州府、涼州府、肅州府、秦州直隸州、河州直隸州、階州直隸州之地設立隴(縣以)西等處地方;上述三省首府分別在西安、慶陽和蘭州。
武成八年十月二十七日,華夏朝廷又宣布在西寧設立青海宣撫使,在寧夏設立河套宣撫使,借此對厄魯特、鄂爾多斯等蒙古部族開展招撫工作。同日,華夏朝樞密院調動驃騎軍第二、第三師進入寧夏,鐵騎軍第二師進入西寧,以便在招撫不成的情況下,用武力征服或親附清廷或依靠準格爾的蒙古各族。
轉任隴東總兵的賀發也受命以正在改編的新附軍兩師北上甘涼,以徹底統一甘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