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幕府要把曾經的本據江戶寄進給鄭克臧,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須知道所謂“寄進”并非是指所有權發生了變化,只是多出了一個名義上的主家,每年根據出產多寡奉上一筆象征性的年貢而已。因此盡管江戶地區是日本經濟最繁榮的地區之一,一年下來的稅收可以高達高達數十萬兩,可是真正能奉到鄭克臧面的年貢能有十分之一就已經很不錯了。那么。鄭克臧缺這一、兩萬兩白銀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鄭克臧具體有多少錢,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而根據內廷經理處在武成十二年年底上報的數字,僅是各省皇莊一項,內廷就占有了約四百二十六萬五千一百二十(華夏)甲的土地,幾乎相當于江南全省的面積
這些皇莊的地價價值幾許是怎么算也算不清了,甚至每年皇莊的產出就高達百萬貫之多,然而這只是鄭克臧財富組成的一小部分。事實上,由于內廷經理處的經營范圍囊括運輸、海貿、制造、礦山、典當、錢業、酒肆客棧、民間郵遞、珠寶銀樓、古玩銷售等諸多方面,鄭克臧在坐擁一個龐大的帝國的同時,其所擁有的經濟力量也足以再塑一個帝國。
當然,鄭克臧是明智的,他一早就預料到皇室擁有的財富會增長到無法計算的程度,因此他很早就規定皇莊要在各地正常繳納田賦、皇店不得實施壟斷和以權力經營,藉此來避免明清兩代曾經出現過的導致國家財政走向破產的皇室經濟問題;并且鄭克臧時不時的從內廷拔出內帑來填補國庫不足,甚至每年給元老重臣及朝臣京官、封疆大吏的年節賞賜也是走的內廷賬目,不用國家財政來買單。
按道理說,鄭克臧的所作所為已經超過了大多數善財難舍的歷代君王了,可是偏偏還是有人對內廷聚斂巨額財富感到擔心和不滿。
武成十三年年初,度支和鹽鐵兩衙門聯名請奏將四海、通海兩大錢莊轉為國有。
奏書抵達鄭克臧面前,鄭克臧勃然大怒,批駁道:“錢莊經營以牟利為先,若轉由政府經營,豈非授人以柄,徒讓人曰國家奪民之利。”
內閣大臣、度支衙門會辦大臣張日耀回報道:“內廷經營錢莊,亦有與民奪利之嫌。”
鄭克臧氣急而笑,旋即憤然宣布將兩處錢莊股本發賣,今后內廷只保留十一之股份。
鹽鐵衙門會辦大臣郁平因此請旨道:“可否由計司入股承接。”
鄭克臧一開始批示“不準”,旋即考慮到國庫用度一直吃緊因此改為準予國庫司購買十分之一的股份,另外并準各省籌資合買十分之一的股份,其余悉數向民間市場拋售。
四海、通海兩大錢莊向民間發售股票的消息引爆了整個市場,各地略有些財力的都摩拳擦掌準備奪下一股,反倒是明確了能購買十分之一股票的計司三衙門和各省沒有了動靜。這件事說穿了也沒有什么奇怪的,計司實際上是想空手套白狼從皇室手中接個大金娃娃過來,但真要讓他們花錢購買股份卻沒有可能,要知道,國庫這些年多多少少還有些存底,但絕對不夠用來購買兩大錢莊股份的,至于各省也是一樣,財政富裕的還好,那些指望中央財政補貼的,更是沒有余錢來吧這座金娃娃抱回家。
眼見得公開募股的廣告已經發出去了,各地欲購買股票的人士也紛紛趕到了武昌,計司方面終于坐不住了,于是三位會辦大臣一商議,便找到了內閣總理大臣柯鼎開把事情挑明了,一句話,股份想要,錢沒有。
面對計司方面的耍賴皮,剛剛領了太子少傅加銜的柯鼎開也頗為棘手。要知道,皇帝已經通情達理的連退兩步了,總不見得再去逼迫吧,再說了,鄭克臧雖然這么年處政手腕有些內斂,但開國皇帝的威勢尚在,到時候真要翻臉了,倒霉的還是文官系統。
只是計司方面的確有難處,各省也是掏不出這筆錢,不得已柯鼎開只好去麻著膽子跟鄭克臧實話實說。對于計司方面的得寸進尺,鄭克臧也頗為不滿,但是家是自己的,國也是自己的,總要一碗水端平了才是。
因此考慮了良久,鄭克臧才做出了以兩大錢莊分紅抵充股價的決定,并且規定如果市面上兩大錢莊的股票出現溢價,計司和各省必須補足差額才能獲得日后的分紅,這就等于畫了一個大餅讓計司和各省只能看不能吃。
正所謂上有對策、下有政策,對于鄭克臧的決斷,計司和各省很快做出了回應。部分富省決定按照自己的財力程度盡可能的吃進分配給自己的股票,而且試圖以一部分援助為代價讓窮省轉讓自己的份額;計司方面則決定把老底都掏出來,能吃進多少就先吃進多少,然后逐年償付,以最短的時間獲得最大的收益。
下面鬧得亂紛紛的,鄭克臧不但不過問,反而還火上澆油。武成十三年六月中,在兩大錢莊股票發賣前一個月,鄭克臧下旨授予兩大錢莊在發行一文、五文、十文等小面值紙鈔,并規定此類紙鈔可以抵充稅款。
詔書一下,市面嘩然,所有人都想起來元、明兩代的寶鈔,監察院內也出現了反對的聲浪,各級地方主官反對的奏書更是堆滿了通政院的院子。
為了挽回影響,命令內庫房借給兩大錢莊價值一千萬貫的黃金、白銀做公開展示,展示的那幾天,武昌兩大錢莊門口人山人海,所有人都被兩大錢莊表現出來的巨大財力所震懾。
此時,鄭克臧趁熱打鐵的授意度支衙門造幣司宣布華夏朝廷今后每年以十萬貫的數額回收小額銅幣,今后紙鈔將取代銅錢作為主要小額支付手段,不過為了避免市場出現混亂,華夏官府將逐年擴大半貫、一貫銀幣的發行數目,并保證每年向市面投放一定數量的五貫和十貫金幣,從而逐漸將銀銅復合本位制度過渡到金銀復合本位制度。
華夏朝廷拋出的利好消息再度引爆了市場,所有人都看得出兩大錢莊會因發行小額紙鈔得到巨大收益,于是對兩大錢莊股票的競逐重新激烈起來。
武成十三年七月初三,兩大錢莊的估價清單完整的出現在邸報上并公開張貼在武昌各地。根據這份清單,在剝離了相關的典當、質押業務之后,四海錢莊以其營業場所及營業網絡、經營人員和特許經營項目估值一千一百四十萬貫,經營業務偏向海貿方面的通海錢莊的估值略低,作價僅為九百六十五萬貫。
不過這不是最終的估價,武成十三年七月十五日,鹽鐵衙門成立錢業司,并公開宣布放松設立錢莊的限制,凡是申辦錢莊的個人或團體只要向錢業司申報并提供營業場所、出具其存入四海錢莊或通海錢莊的保證金票據,便可獲準設立,而通海和四海錢莊也不在直接經營票號業務,只是作為錢莊的錢莊和發鈔錢莊存在——就這樣,通過加加減減,四海錢莊最后的估計定為六百五十萬貫、通海錢莊的定價為四百八十萬貫,內廷和朝廷、各省保有其中三成的份額,其余份額分別以五百貫一股、四百貫一股的價格公開發售。
四海和通海錢莊不再直接經營自然減少了投資者的興趣,但新設立的錢莊需要用真金實銀向四海、通海錢莊購買紙鈔的相關規定卻又讓這些人回轉了心思,兩大錢莊十文一張的申購書也被炒到了五十文一張,足足漲了十倍之多。
七月二十五日,四海錢莊在武昌總號接受申購,當日便接到一萬份申購書,遠超過可發售的九千一百股,而截至到七月二十八日,申購結束,申購書已經超過二萬份,在狼多肉少的情況下,四海錢莊被迫搖號發售,成功售出的股票當日就漲到了七百兩一股。
正是鑒于四海錢莊售股時損失了巨大的利益,通海錢莊改變了售股方式,以荷蘭式減價拍賣的方式于一天內將所有八千四百股股票以六百兩的均價發售一空
鄭克臧笑了,他從中獲得了巨大的收益并且化整為零以多家新的錢莊繼承了兩大錢莊的絕大部分業務;計司也笑了,朝廷從巨額的售賣中獲取了不菲的稅收,而且還有可預見的未來紅利;至于買到股票的也笑了,他們的投資成功,財產得到了增值保值;沒有買到兩大錢莊股票的,也笑了,這些人顯然是看到了投資錢莊的巨大錢景,于是決定自己開辦錢莊。
只是市面上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兩大錢莊股票私下交易的一幕,為了防止出現類似荷蘭郁金香交易一樣的暴漲暴跌,在鄭克臧的指示下,內廷很快在武昌設立了第一家股票交易所,以方便股權交易,只是,最初的股票只有兩支,看起來還很原始
再多說一句閑話,一年后,兩大錢莊以短期拆借收益、擔保收益、發鈔收益、放款收益等多宗收益所得向股東派發紅利,每股分別派發一百五十兩和九十兩,當即致使兩支股票股價再度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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