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克臧根本沒有前線官兵想象中那么急切的看到康熙的末路,勝利的果實要慢慢品嘗才夠鮮美,因此一點不急的他實際上是在得到湯保意部在臨西大勝禛、禵部的消息后才從開封北上的,到達安陽外圍已經是十九日的中午了。高品質更新就在
看到代表華夏帝室的三色旗的出現,夏軍頓時士氣達到了鼎沸的程度,直沖云霄的歡呼聲讓已經陷于孤城中的清軍祥部都為之色變。
鄭克臧當然不會去考慮祥和他的部下的想法,他只是關切的問道當前的局勢。
局勢當然是一片大好,看到了禛的尸體并得到降者免死的承諾后,被指定據守大名府遲滯夏軍的綠營新營很快發生了嘩變,滿八旗和漢軍旗的各級主官被殺死,余者隨后打開城門投降,至此清軍大名大營十一萬人馬已經不復存在,只有極少數的漏網之魚還在夏軍追擊下度日如年的四下逃竄。
“陳保全大人之前已通報將率四個師、六個炮團押送大名清軍丟棄的三百余門大小火炮及禛的尸首前來安陽會師。”彰德一線的夏軍總指揮夏育報告道。“另外湯保意大人也已經調撥廣威軍第三師和天武軍第二師押解臨西之戰被俘的五萬多清軍前來彰德。”
鄭克臧想了想問道:“祉什么時候能押到彰德?”
邊上有翰林學士回答道:“祉原本是押往開封的,圣駕移師彰德之前,已經命令通知將其轉送過來,估計最快明天就能抵達。”
鄭克臧點點頭:“押到后,朕就不見了,安排他到安陽城下勸降,若是祥愿意開城投降,朕許他及一眾滿漢文武不死,至于湯保意這邊押解過來的俘虜嘛,朕不準備蟻附攻城,就不必了再往彰德送了,直接押往各處礦山就可以了。高品質更新”
翰林學士一一將鄭克臧的命令錄下,自有人會去執行:“另外,那個獻城的懿德及廣平府干滿八旗、漢軍旗可以饒恕其不死,就發到金蘭行省充實戶口,至于大名反正的綠旗兵各部也是一樣,分別發往金蘭、北勃泥、西勃泥及凌牙門等地安置。”
決定了這些人的命運后,鄭克臧向夏育問道:“現而今彰德我軍有多少兵力了?”
“之前陳保全大人已經先調了兩個師過來,如今加上隨扈的禁衛軍,再扣除北上廣平的那個師,我軍在安陽城外當有九萬余人。”夏育說到這已經明了鄭克臧的想法。“圣上可是擔心城內的禩、祥或孤注一擲出城逆襲?臣請圣上放心,若是前兩日,清軍或許還有可能逆襲得手,但如今圍城壕溝和胸墻已經大體構筑完成,清軍已然插翅難逃。”
“那樣就是說,禩祥是決議為大清殉葬嘍?”鄭克臧自言自語道。“不過該試的還是要試一試,就算勸降不成,也能擾亂守城清虜軍心。”
“圣上所言極是。”夏育附和道。“當見到友部兩路主帥一死一俘,清軍上下必然大沮。”
“或許成了哀軍也不一定。”在勝局已定的情況下,鄭克臧并沒有盲目的樂觀。“一旦變成長期圍困,那就麻煩了”
鄭克臧的麻煩只是小麻煩,而安陽城內的祥卻有了大麻煩,那些被他用強力壓制的滿洲貴胄終于覺察出不妙來,堵著門讓他解釋當前的局勢:“十三阿哥,你不用瞞我們了,如今海逆的援兵紛至沓來,甚至鄭逆本人也親臨安陽一線,明眼人都看得出,朝廷已然是敗了,我等也已然是甕中之鱉了。高品質更新”
群情激奮的滿八旗將領怒喝道:“十三阿哥,八阿哥跑的那天你就知道戰局不利了,為什么把我們瞞到今天,如今我們插翅難逃,朝廷這路大軍也算是徹底完了,你,你這是出賣大清,你,您是何居心”
未盡的話被祥一個巴掌給打斷:“本阿哥是什么居心,是你一個奴才可以指摘嗎?沒錯,本阿哥一早就知道各路敗了,所以八阿哥跑,但跑你們以為跑得過夏軍嗎?只怕還沒過廣平,一軍就散了,那個時候,不也一樣死無葬身之地嗎?”
有人低聲嘀咕道:“那總還有機會,比拘在這死地好多了。”
祥一指此人:“來啊,拉下去砍了!”
侍衛立刻沖出來按住此人,旋即將其拖下,不一會一顆首級便呈了上來。
“你們都是滿人,大清完了,你們有什么好日子過,”祥知道這么說是說不服眾人的,因此他一屁股坐下后,淡淡的問道。“你們說,當初就逃的話,現在能逃到北京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那你們再說,如果安陽堅持久一點,牽制了海逆的大軍,那么北京城的老少爺們能不能多逃出幾個去東北?”
一度還有些喧鬧的屋內瞬間一片寂靜,沒錯,祥把一個兩難的選擇放在了眾人面前,既然大局已經無法逆轉了,那么是為了自己活而致使夏軍有富裕的兵力可以直撲北京,還是為了能讓家人逃出生天,自己來堅守死地。
所謂當局者迷,好半天后有人才清醒過來,祥其實已經替所有人選擇了后者。
不過,這樣的選擇還是有人贊同的,鑲黃旗蒙古副都統殷達站出來支持祥:“我家里還有兩個小崽子,若是夏軍攻下北京后屠戮我滿人的話,恐怕也是活不下去的,只能期望他們能在夏軍抵達北京之前逃到關外去”
鑲白旗滿洲副都統倭赫沖著祥打千道:“十三爺,奴才渾渾噩噩的,不是東西,不過請十三爺放心,奴才既然明白了,自然曉得怎么做的。”
倭赫站起來沖著邊上的滿八旗武官們一抱拳:“各位大人,大家都吃的大清的俸祿,朝廷這么困難都沒斷了咱們的鐵桿莊稼,有人會說這是咱們祖上為大清賣命掙來的,那也不錯,但是祖上能為了大清出生入死,咱們就不能了嗎?現在的局面已經是這樣了,大家再怎么說怎么罵都改變不了的,所以是時候挺著脊梁去死了。”
跟祥發生過沖突的內火器營左翼翼長、鑲黃旗滿洲副都統達洛也站出來表態道:“請十三爺放心,無非是個死字,奴才絕不給先人丟臉。”
在這些人帶頭下,原本來逼宮的滿洲貴胄全部轉變了態度,一個個慷慨激昂表態要與安陽共存亡,當然其中有多少可信的,就不得而知了。但至少這么一鬧之后,第二天祉的出現便沒有引起眾人的驚異。
“來人,”看著在夏軍威逼下大聲向城上喊話的祉,祥的臉上露出混雜著不屑的沉重悲哀,半天后,祥大聲喝道。“傳我將令,就說海逆散布謠言不成,又用假冒之輩來動搖我軍心,故此,本貝子將親手執炮,將其轟殺于城下!”
說罷,祥走到城頭炮手身邊,親手調整炮身,將其瞄準祉所在的位置,裝上火藥炮彈,然后在火門上一燎,炮身猛然向后一跳,炮彈隨即脫膛而出,轟向城下。祥顯然不是神袍手,這一炮自是沒有打中。然而還不待祉反應過來,在祥的命令下,城上齊齊打來十幾枚炮彈,終于有一顆跳起來擦著祉的身體將其身后的夏軍打倒在地。
“老八、老十三,你們好狠呢。”胸膛被炮彈的余勁整個壓癟下去的祉呼吸困難的倒了下去,臨了的時候卻笑了起來。“說起來三哥其實要謝謝你們”
借著炮火將夏軍驅散,安陽的城門打開了,十幾名清軍沖了出來,抬起祉的尸體就往城里跑,只是夏軍的重型火炮已經遙遙的瞄準了此處,一見清軍出來搶尸,頓時亂炮齊發,同樣將一眾清軍打得抱頭鼠竄,就連祉的尸體也斷成了兩截。
祥在城頭看得明白,下令制止了清軍再度派人搶尸的行動,只是命人取來一壺酒兩個杯子,各自斟滿,然后舉起其中一個說道:“三哥,你只管先上路一步,十三我,不久就會來陪你了,希望到時候,你不要怪我”
祥的決絕讓鄭克臧嘆為觀止,看起來滿人不但對華夏列族兇殘無比,就連對自己的同胞手足也一樣狠辣異常,既然如此,禛的尸體也不必拿來展示了,否則讓祥繼續表現下去,那就要挫傷圍城夏軍的士氣了。
鄭克臧正在后悔,但騎軍擊敗禔部,發現禔尸首的軍報終于抵達了他的手中,長出一口氣的他立刻將消息散播了出去,在再度雷鳴般的歡呼聲中,鄭克臧下令道:“著湯保意調五師兵馬南下合圍安陽,并留兩師分占各地府縣,其余各部直取京津;再令現置大名府三師回防江淮、中州、福建各省;廣威軍第三師和天武軍第二師完成押解清軍俘虜之任務后,回防江南;騎軍各部向湯部移交所獲俘虜后分別向宣化、榆關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