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鄭之我是鄭克臧

583.滅清之戰(22)

禵美美的在薩林提供的客房里睡了一覺,這是他近二十天里唯一一次睡得踏實的,然而他卻不知道,就在他睡得正酣的時候,有關一名阿哥帶著康熙遺詔來到大同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城市,饒是城內士紳們已經備下了后手,此時也不禁緊張起來,生怕綠營兵們在大清皇權的積威下做出什么過激的行動。

但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除了巡撫衙門籌措車馬、糧食的委員來來往往以外,就是各地的旗官絡繹不絕的匯聚大同,甚至就連在雁門關前線督戰的滿八旗總兵棟佳以下十幾名旗籍武官也從最前線趕了回來,這才使得那些患得患失之輩相信滿人是準備逃了。

在大同全城士紳們的想法中,旗人自己逃走是最好的,大家不起沖突,不傷和氣,日后再見面也不難,畢竟誰也不知道如今滿人能不能像他們祖宗一樣卷土重來。

清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十三日,夏軍前鋒抵達桑干河以南,距離大同已經只有咫尺之遙了。形勢如此緊迫,禵、覺羅薩林等人的撤退準備就算還沒有全部完成,也無法再等下去了。于是當天中午,約四百名八旗官弁將目護送著七十余輛運載糧秣及文官的馬車緩緩離開城市中心的巡撫行轅向大同北門行去。

走了,估計再也回不來了,望著這如畫的江山,騎在馬上的禵感慨萬千。

禵還在感觸,一個萎縮在街口的乞丐突然沖著倉皇撤離的滿人丟出了手中唯一的破碗。餓肚子的乞丐自然沒有力氣吧破碗丟得多遠,但這一侮辱性的動作,立刻引來了效仿者,那些從門縫、窗縫里偷看滿人逃離的漢族百姓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紛紛打開窗門,將臭雞蛋、爛菜葉,甚至砂石向滿人的車隊丟棄,砸得滿人們相顧變色。

挨了一塊石子的棟佳和幾名八旗武官惡狠狠的拔出刀來想沖著投擲雜物的百姓動手,然而禵伸手阻止道:“不要節外生枝了,趕快走,一旦耽擱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棟佳無可奈何的命令收刀,這一幕被周圍的百姓看在眼里,頓時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滿人完了!壓在頭頂上的大山倒了!熱淚盈眶的普通百姓一邊敲鑼打鼓一邊沖著滿人逃離的背影吐著唾沫,城市喧囂起來了。

“這群該死的民人,十四爺倒是好性子,要是我做主,就殺光了他們。”在守城門的綠營兵近乎漠然的眼神中離開大同的棟佳憤憤的咒罵道。“早知道,老子就帶兵回來屠了大同,還是四爺在漢中做得好,這些民人都是養不熟的”

意興闌珊的禵本不想回答,但棟佳這番話卻分明是在說自己軟弱,還有些年輕氣盛的他頓時心火冒起,掄起鞭子就給了棟佳一下:“混賬奴才,你什么眼神,沒看到那些綠營兵的樣子嘛,要真動手起來,你以為這里有多少人能安全走出大同。”

覺羅薩林跟著幫腔道:“十四阿哥說得對,這些日子不少民人在私底下串聯,搞不好是準備獻了大同,我們要是動起手來,那正好被這些家伙拿來做了功勞,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就這點人馬,折損不得啊。”

棟佳雖然覺得兩人的話有些夸大,但禵畢竟是皇子、是主子,他一個下五旗的不好硬頂,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低頭認錯。禵也知道如今還沒有脫離危險,少不得棟佳幾個保護,因此也沒有追究下去,事情到此為止。

只是禵想到此為止,但棟佳心里卻依舊不滿,當然也就是現在大清朝不保夕了,旗人也離心離德,否則就算禵把他生生打死,棟佳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多少冤枉,還說不定覺得沒牽連家族而感謝貝子爺的恩典呢。

走了一會,前面道路出現了分叉,一邊是往采掠山東面走,經南洋河、大洋河谷地到萬全,然后走張家口出關;另一條是繼續北上直接出大同邊墻進入察哈爾各旗;再有一條就是往朔平府(右玉)方向走,經殺虎(胡)口往土默特旗去。由于華夏已經降服了土默特旗、厄魯特各旗,所以西行殺虎口這條路肯定不能選擇,剩下的只有北上或東去兩條路了。

東去萬全、張家口這條路比較近,又在人口比較稠密的地區行動,方便補給;而走察哈爾雖然繞了遠路,但可以得到理藩院在察哈爾的各旗總管的幫助;因此屬于各有利弊。不過離開大同之前,禵、薩林以及棟佳已經商量過了,覺得夏軍要攻打北京,沒那么快控制張家口,因此覺得冒險走東線,以搶在夏軍之前逃入草原。

既然一早就拿定了主意,眾人也沒有再多考慮,當即便向東路折去。然而行了半刻鐘不到,兩騎快馬從后面追了上來,馬上的騎士還在大喊一些聽不太清楚的話,當下就讓一眾人提高了警戒,幾個拿著鳥銃和弓箭的還把武器對準了對方。

漸漸的,后面的騎士追近了,禵凝神向來者臉上望去,突然發出一聲驚喜交加的呼聲:“別動,都放下武器,那,那是八哥,八阿哥。”

聽說追來的人是八賢王,幾個認得禩的滿洲文武或從馬上直起了身子或從騾馬車里鉆了出來,一個個張大了眼睛向后面瞧去。很快除了幾個近視的,大部分人都認出了禩,頓時激動起來,若非禵就在邊上,差不多要沖過去圍住來人。

禵也非常激動,等到禩靠近了,他翻身下馬迎了上去:“八哥,你,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禩喘著氣沖著禵和薩林幾人點點頭。“你們不能走這條路,十天前,夏軍已經占領了宣化和張家口,你們再走下去只怕是自投羅網。”

禵狐疑的看了禩一眼:“八哥,你怎么知道的,對了,老十三呢?他沒跟著你?”

“先掉頭,等一下跟你仔細說。”在禩的催促下,車隊掉了一個頭,旋即向察哈爾駛去,趁著車隊掉頭的機會,禩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了不甚唏噓道。“老十三是條好漢子,我不如他啊。”

聽說祥決議死守安陽為其他幾部北撤爭取時間,禵也流淚了,只見他翻身下馬沖著安陽方向磕了一個頭:“老十三,雖然我禵一直看你不順眼,覺得你分了額娘和四哥的重視,但現在我服你了”

陪著禩、禵掉了幾滴眼淚,覺羅薩林這才開口問道:“八爺,您是說您冒充夏軍傳令騎手才一路得以北上進入山西的,那您有沒有更多的消息。”

覺羅薩林這么一問,覺得有資格圍在兩位阿哥身邊的滿洲文武都提起神來聽著。

就聽禩嘆息一聲:“都是些不好的消息,除了老三被抓、老四被殺,老大也敗了,十幾萬大軍灰飛煙滅,就連太子本人也戰死了。”

就算一早知道大清肯定要亡了,但這些滿官們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栗,棟佳當即追問道:“八爺,那,那北京城呢?皇上呢?”

“北京城早在八月里就被攻破了,不過我入雁門之前只是聽說夏軍圍了紫禁城還沒動手,現在的情況就不知道了。”禩如是回答著,讓那些還期盼家人安全的八旗文武們一個個臉色慘白。“至于皇阿瑪,聽說還在紫禁城里,但我以為不可能,皇阿瑪得到兵敗的消息要比本阿哥都早,想來已經出了山海關,留在京城里的只是替身。”

禩這么說當然是為了提振眾人的信心,畢竟現在也只有康熙還有一點號召力,能讓滿人團結起來。果不出他的所料,聽說康熙可能無礙,幾百號旗人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仿佛是在絕處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好了,車都掉頭沒有。”禩一到自然就把禵的風頭給搶了,所有人都圍繞在他身邊,說出來的話也更有權威。“趕快,趕快上車,咱們走,趕到察哈爾,咱們才有一線生機,在此之前,我就不多說什么了,但是誰掉隊了,別想有人會等你”

隊伍繼續行動起來,看著一馬當先的禩,禵的包衣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在禵耳邊說道:“主子爺,你看八爺,把十三爺丟在那頂杠,自己一跑了之,如今卻神氣活現的。”

禵一愣,隨即沖著自家奴才輕喝道:“閉嘴,也不看看如今什么時候,正是同舟共濟的當口,還敢說這種挑撥離間的話,真以為你那點功勞讓爺不舍不得殺你嗎?”

“主子爺,”包衣卻飛快的掃了掃四周,見眾人似乎只顧行軍沒有留意,他才繼續說道。“爺,如今太子爺去了,皇上又生死未卜,若是只有你和八爺回到關外,這”

“不要說了。”禵沖著包衣一使眼色。“皇阿瑪還沒去呢。”

“要是皇上已經去了”

“閉嘴!”禵甩了一馬鞭在包衣身上,然后驅馬趕上已經跑遠的禩。“八哥,咱們得合計合計,今后該怎么跟華夏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