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吉平所部遭到清軍伏擊的消息傳到席大平耳中時,右路軍前鋒已經攻占了布爾都庫蘇巴爾漢門,不過還沒有等支援的部隊全部通過狹窄的關門,后續消息便傳了過來,對此若有所思的席大平向身邊的參謀們征詢道:“你們都說說看,清虜擊破左路軍之后,為什么不一鼓作氣爭取全勝,反而見好就收了?”
開國男、(勛七位)檢校太子洗馬、(正五品)奉議大夫、(正五品)頭等校尉、軍司馬從事盧唯經提出一個假設來:“會不會清虜方面的傷亡也很大,所以才不得不半途而廢?”
“從謝統制的軍報來看,清虜傷亡在四千左右,其中披甲兵占到半數以上,看起來十一的傷亡確是有可能讓這股清虜折損了不少的元氣。”開國子、(勛六位)檢校太子中允、(從四品)朝列大夫、(從四品)守闕都尉、軍司馬從事元繼平搖了搖頭。“只是清虜顯然還有足夠的力量攻陷謝大人粗構的工事,時間也對他們有利,一旦拖到夜間,無論是夜襲謝部還是掉轉頭來伏擊我軍匆忙開去的援軍,都能獲得不少的收獲。”
“可清虜偏偏收兵而去了。”開國男、奉議大夫、頭等校尉、軍司馬從事佘雄接口道。“這說明,清虜其實并非想消滅我軍任何一部,而只是單純的想拖住我軍北上腳步而已。”
“這樣判斷也說不通。”剛剛升任奉議大夫、頭等校尉并調席大平部軍司馬從事的開國男、沐川縣男、檢校太子中允、四等輔國克敵推誠宣力武臣曹易沖緩緩開口道。“若是打掉謝統制所部,我軍受到震懾,又恐糧道有失,腳步自然會慢下來,如今打了又不盡全功,只怕會讓我軍洞悉其外強中干的面目。”
“曹大人的意思是,清虜其實是在誘我快速北進?”區區正五品就得到世爵和功臣名號,曹易沖想不讓別人嫉妒顯然是不可能,這不有人就反對道。“這不可能,清虜有多少兵,之前大家心里都有數,區區一個冬天,如何能倍增,既然無法倍增,想一口氣吃掉我軍幾無可能,而且若是能一口氣吃掉我軍,又何必誘我北上呢,不如直接會戰好了。”
有人反對,自然有人贊成,開國男、奉議大夫、頭等校尉、軍司馬從事鄧潮就說到:“清虜沒有足夠兵力會戰是毋庸置疑的,這一點可以從無法直接消滅謝統制所部便可驗證,但若是清虜準備在糧道上做文章呢?”
“鄧大人所言有道理。”盧唯經再次開口道。“一旦糧道拉長,我軍就幾乎不可能再以萬五規模來護送輜重船隊,清軍大可以從容加以截斷。就算清虜沒有水上力量,對于河道中的我軍船隊無可奈何,可是接下來東遼河就繞回來無法利用了,我軍要走過一大段陸路才能抵達道伊屯(通)河畔,這一段可是最危險的”
討論進行的很熱烈,但得出的結果卻是不管清軍搞什么花樣,夏軍目前第一要務是兩部會師,以免清軍再度實現各個擊破的局面。
根據參謀們的建議,席大平隨后通令謝吉平留下定勝軍第五師的中壘團、輜重團和師屬炮兵團就地建筑軍砦,以便就近護衛東遼河上的運輸,其余各部繼續掩護船隊溯河而上,與主力在黑爾素門一線匯合。
同時,席大平還留下捧日軍第一師輜重、中壘及該師第二旅第一團于布爾都庫蘇巴爾漢門附近拆毀柳條邊修筑城砦,以便與定勝軍所筑軍砦形成掎角之勢。
正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席大平并不知道,在若干年后,這兩座主要用于保障糧道安全的軍砦會先后發展為雙遼和四平的縣城,更不知道四平縣城日后還會成為東北商路上的一個重要節點而繁華一時
華夏武成十五年四月十七日,席大平部主力與押運糧輜的謝吉平部再次實現會師。
隨后,夏軍又開始在黑爾素門不遠處東遼河的北岸渡口建立起軍砦,并留下二團兵馬以屏障與伊屯河畔寬城子之間未來的陸路聯系。只是由于水路中斷,夏軍接下來的行程只能依靠畜力和人力進行運輸輜重,效率大大降低,進而拖累進軍速度被迫放緩。
行軍速度的驟減讓夏軍高級武官心中的擔心加劇,因此在與允禵交手中吃了大虧卻獲得一定經驗的謝吉平向席大平建議道:“大帥,這么下去不是個事,下官以為或可以將各師各旅所轄的游騎編組成團”
謝吉平是基于交戰中沒有發現清廷騎兵這個古怪現象而提出建議的,這倒讓席大平眼睛一亮,因此他從善如流的下令將全部游騎哨改隸行營直屬。如此一來,四個師完整的二十四個游騎哨以及定勝軍第五師殘存的一個半游騎哨并飛騎軍第四師中抽調的六個六分騎炮哨合編成五個臨時游騎團。這五個臨時騎軍團中的兩個團被席大平撒出去監控主力行軍線路周邊動靜,剩下的三個團則直撲松花江畔。
四月十九日,夏軍前驅臨時騎軍團抵達寬城子。
在控制了空無一人的鄉村之后,三位臨時團千總從村內遺留的人馬糞便上發現了端倪。以為清軍主力曾經進駐過的他們決議部隊一分為三,以團的規模分別向西北伯都訥、正東吉林烏拉以及東北阿勒錦方向查訪。
夏軍的動作讓正剛剛撤到飲馬河一線休整待命的允禵部感到措手不及。怎么辦?堵?只怕暴露了清軍主力的位置不算,還未必能堵住夏軍的騎隊。撤?撤到哪里去?伯都訥那邊雖然有郭爾羅斯人和關外諸王的聯軍,但夏軍主力很可能隨后趕到,到時候一旦發生大決戰的話,允禵根本不能保證聯軍與己部一樣精銳,更不要說蒙古人的本事都在馬上,如今卻又偏偏是馬匹最不給力的季節。撤到吉林也是一樣,以吉林烏拉的小小木城是無法抵御夏軍大肆圍攻的。除非立刻撤過松花江,利用已經解凍的江水阻隔夏軍的攻勢。不過這么一來,允禵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隔岸觀火了。
“楚大人,你看前面是什么?”允禵還在左右為難,夏軍的一支跑得夠快的騎哨團卻已經闖入了移民的后隊當中。“我沒看錯吧,好像都是些老百姓?”
以虎翼軍第一師軍司馬從事充當臨時團千總的楚伯維卻兩眼放光的說道:“我說一路上這人跑到哪去了,好,好極了,命令各哨休息半刻,接下來咱們要大撈一把,決不能讓這些人口落到韃子手中繼續為禍”
突如其來的夏軍,讓本來心思就繃得緊緊的旗民們頓時大亂起來,一個個如無頭蒼蠅般四下逃亡。看管百姓的牛錄章京、催領等部分旗官、旗兵試圖上前阻攔夏軍的沖殺,結果卻被夏軍一一射殺及砍倒。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其中聰明的直接跪伏在地乞降,不聰明的還準備逃得更遠,卻被追上的夏軍從背后砍倒
“報!報大將軍王,海逆的主力突然折向了。”在飲馬河西面二道溝的大營里,允禵意外的從己方探馬的口中得到了好消息。“海逆主力抵達寬城子之后,除留下一部修筑堡砦及看守糧秣外,其余往伯都訥方向而去。”
“大帥,海逆只在寬城子留下不足三千兵馬,其中還多為輜重兵,此時不動手,何時動手。”后翼前軍副都統喇克圖摩拳擦掌的說道。“只要拿下了海逆的輜重,海逆就只能退到南面去,說不定咱們還能收復盛京呢。”
允禵擺了擺手:“夏軍只留三千人守備寬城子怕是個圈套,誘我去攻吧。”
允禵當然明白夏軍轉向最大的可能是發現了前往伯都訥那路的移民,但是他卻不確認夏軍一定會走遠了,會和諸王聯軍撞上。要是夏軍沒走遠,自己卻一頭撞上去,結果就很難說了,至少當初禔派來的信使說得明白,夏軍先是堅守固安重挫了蒙古軍的銳氣后,再用馬隊結束戰斗的,允禵自然不想重蹈蒙古人的覆轍的。
“來人,仔細打探夏軍動靜,并聯絡和親王處。”允禵隨后向滿是不解的部下們解釋道。“咱們現在只有一點本錢,決不能浪戰輕易折損了。”對此,已經認識到夏軍炮火威力及披甲兵勇力的八旗將官們也只能表示同意,于是就聽允禵布置道。“另外趁著西路百姓被夏軍發現,其余各路過江的速度要加快了。”
但允禵雖然最合理的安排,曾奈何夏軍另外兩路騎隊也在一路橫沖直撞后,分別咬住了清廷北遷大隊的后尾,一陣生拉硬扯之后,不但抓捕了數倍于己的滿漢百姓,更使得尚未越過松花江的移民陷入了致命的恐慌之中,移民們紛紛向各個方向隨意逃竄,旗官們的極力彈壓也無濟于事,渡河秩序大亂,松花江畔出現了一派末世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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