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霓不知祖父這么問是什么意思,便只是神情茫然地點頭。
趙老太爺心中疑惑,小聲嘀咕道:“奇怪,我怎么從來沒有聽過國子監還有一位棋藝高超的掌饌。”
他向來喜歡以棋會友,京城中棋藝好的他應該都有所耳聞。
可他從未聽說過上官掌饌此人。
還有一點奇怪的是,在他的經驗來看,棋藝高超之人定會在其他領域也頗有建樹,但沒想到此人竟然會是位掌饌。
倒不是看不起掌饌的意思,就是有些意外。
寧陟解釋道:“上官掌饌是兩年前才來到京城的,趙太師您沒有聽說過也并不奇怪。”
趙老太爺若有所思,這幾年確實是跟朝堂上的很多人都沒了聯系,連國子監他都沒再去過。
“改天倒是想去國子監見識一下這位上官掌饌的棋藝。”
雖然趙老太爺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門,但若是能跟懂棋之人下盤棋,他還是愿意出去一趟的。
寧陟忙道:“上官掌饌已經離開國子監了,恐怕趙太師您過去也見不到他。”
“他是去其他地方當差了嗎?”
寧陟微一搖頭,“沒有,他不在朝廷供職了。”
趙老太爺神情略有失落,好不容易聽說一個棋藝不錯的年輕人,竟然連個面都見不上。
委實可惜了些。
趙霓看出祖父的失落,忙解釋:“上官大哥只是離開國子監,但卻沒有離開京城,改日我若是遇到他,便請他來府上陪祖父下棋。”
不管怎么說哥哥也是晚輩,就算是仍舊在國子監供職,那也沒有讓祖父過去尋他的道理。
若是兄長能借著陪祖父下棋的由頭常來府上,他們兄妹二人也能夠經常見面。
實在是一樁大好事。
趙老太爺總算是露出滿意地笑容,“如此甚好。”
趙老夫人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分明是個這么怕輸的人,還偏偏又喜歡找比自己水平高的人下棋。
這不是求虐是什么。
看來若是人家上官掌饌真的要過來,還是得讓霓丫頭跟人說一聲,該放水的時候放點水,別把老頭子給惹毛了,再把人家給趕出去。
唉,這不凈是跟別人結仇嗎。
一位老嬤嬤走進堂內,“老夫人,花園里都已經安排妥當。”
趙老夫人瞇起眼眸,露出慈祥的笑道:“這會兒院子里也應該涼快些了,出去品石榴吧。”
誰能想到一局棋能下兩個時辰,這要是敢再來一局,怕是連晚膳的時辰都錯過了。
“王爺,您先請。”趙老夫人客氣道。
寧陟連忙站起身來,“還是太師夫人先請。”
趙老夫人雙眼彎成月牙狀,“什么太師夫人呀,老頭子都從太師的位置上退下來多少年了,王爺叫我趙老夫人就好了。”
寧陟覺得,趙老夫人這個稱呼未免有些生疏,但現在直接叫祖母也不怎么合適,所以這種事情還是要慢慢來。
“趙老夫人,”寧陟道:“既然您是長輩,還是您先請。”
趙老夫人也沒打算跟寧陟繼續推讓,畢竟再讓下去,天都要黑了。
午膳過后之時,裴氏眼睜睜地看著趙霓與寧陟一同去了壽松堂,心情極為復雜。
她雖然承認寧陟救了趙霓,可卻接受不了二人有更深一層的關系。
裴氏雖然被北定公硬拉回了青蘭苑,可一顆心想的還是壽松堂的事情。
任憑北定公如何安慰,裴氏還是放不下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申時,壽松堂那邊還是沒個動靜,裴氏想派人去打聽都不行。
壽松堂的一位嬤嬤來到青蘭苑向裴氏傳話,讓裴氏先去花園那邊盯著準備。
裴氏心里仍想著趙霓,拉著傳話嬤嬤問:“阿霓在壽松堂做什么呢?”
“奴婢前來之時大小姐正在下棋呢。”
“陪著老太爺下棋嗎?”
“這倒不是,大小姐在與九王爺下棋。”
裴氏的表情瞬間凝固下來,阿霓為何要與九王爺下棋,他們很熟的嗎?
北定公連忙擺手示意傳話嬤嬤退下,怕的就是裴氏鬧起來。
“老爺,你瞧瞧,阿霓竟然跟九王爺在下棋。”
北定公一臉的鎮定自若,“下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這還不是大事?”裴氏的嘴險些都要氣歪了。
“既然母親交待讓先去花園那邊盯著,那你就去吧。霓兒那邊不必擔心,又不會出什么亂子。”
裴氏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北定公搶先一步繼續道:“難不成你還想去壽松堂大鬧一場不成?原本沒有的事情,都要讓你給攪合出來事兒了。”
裴氏沉默一瞬,心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就算真的有什么,她身為兒媳也不能去壽松堂大鬧啊。
于是只好去花園那邊了。
直到酉時,趙霓才離開壽松堂,與趙老太爺、趙老夫人、寧陟一同去往花園。
趙老太爺和趙老夫人對寧陟那是越看越喜歡,拉著寧陟邊走邊聊。
在家中一向最為受寵的趙霓,此時竟然也有一種失寵的落寞。
裴氏見到趙霓,對著公婆行禮后,忙走過去一把將趙霓拉了過來。
裴氏附在趙霓耳側,小聲詢問了幾句。
見趙霓與傳話嬤嬤所說一致,裴氏不知道是放心沒發生別的什么事情,還是難過趙霓竟然真的跟寧陟下棋。
耳畔想起趙老太爺爽朗的笑聲。
“阿陟平日里都喜歡做些什么啊?”
趙霓嘴角一抽,這咋就阿陟了,這么熟的嗎?
被趙老太爺問話的寧陟快速看了趙霓一眼,而后回答:“除去公務外,便是習武下棋。”
至于為什么要提起“除去公務外”這樣的廢話,實在是擔心北定公府的長輩們也跟趙霓一樣對他有什么誤解,覺得他是個無所事事的王爺。
趙老太爺頗為滿意地笑笑,寧陟還算是文武雙全,最重要的是容貌生得好,也算是配得上他們家霓丫頭。
當然了,比容貌更重要的是名聲,寧陟的名聲好。
趙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好了,都坐下品石榴吧。”
眾人一一落座,寧陟仍舊坐在僅次于趙老太爺的位置上。
他本想著這次坐到北定公右手邊的位置旁,但看裴氏對他的態度,還是再緩一緩吧。
不然他還真的擔心被趕出去。
坐在這里也還算是不錯,至少趙老太爺對他還是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