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拿著沉甸甸的荷包,登時有些不好意思,“王妃賞賜,也太貴重了些。”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嬤嬤就收下吧。”趙霓語氣柔和道。
老嬤嬤陷入了沉思。
聽聽,這是人話嗎,就這還薄禮。
若不是她還沒那么老,就真的要被荷包給壓倒了。
傳聞中北定公府大小姐囂張跋扈的傳言興許不是真的,可這有錢,必定是比真金還真。
隨便打賞出去的銀子,就足以尋常百姓全家一年的吃用。
投胎還真的是個技術活。
懷疑人生的老嬤嬤勉強收回思緒,道了聲多謝,將荷包收下。
“王妃快出門吧,可別誤了吉時。”
屋門外,北定公、汪氏、趙為、趙定、趙霏、趙霖皆來送嫁。
晨起之時趙霓已經去壽松堂請過安,因而此時兩位老人家并沒有出現。
所以這一眾人中,獨獨少了裴氏。
趙霓頭上頂著蓋頭,倒是不知道都有誰在,還以為裴氏沒有開口說話。
可想著裴氏的性子,又覺得不大可能。
正準備開口問,就聽到北定公解釋,“你母親怕舍不得你,就不敢過來。估計這會兒正在屋里抹眼淚呢。”
趙霓沉默著沒有說話,昨晚她跟裴氏聊了那么多,清楚裴氏定然是心里不好受。
不僅僅是趙姑娘不在了,還有對她出嫁的不舍。
所以裴氏不過來,趙霓也能理解。
“那要勞煩父親多開導一下母親,我也只是換了個地方生活而已,又同在京城,總能有見面的機會。”
北定公點頭,“為父知道了,快出門去吧,別誤了吉時。”
迎親的隊伍是要將趙霓迎入宮中的,可不能讓皇上等著。
一系列出門的流程完成后,趙霓坐上馬車。
轎子旁一左一右,站著老嬤嬤和春惜。
秋雁她們幾個也是要隨著趙霓一同去往九王府的,此時正守著趙霓的妝奩。
她們與趙霓不一路,也不需要將妝奩帶進宮里走一圈,而是直接去往九王府即可。
有幾個得力的大丫鬟盯著,倒是不擔心會出岔子,更何況運送的人還都是寧陟的親衛。
運送妝奩的隊伍里,有一個人最為激動。
那就是“被迫”在北定公府當車夫的書束,他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能夠離開北定公府了。
然而他不知道一個道理,一日為車夫,終身為車夫。
既然都已經被趙霓用的順手了,就算是重新回到九王府,他也難改繼續為趙霓趕車的命運……
未來如何,暫且不提,至少今日,書束還是挺開心的。
寧陟在迎親隊伍的最前方,騎在一匹棕紅馬之上,脊背筆直,挺拔如松,竹節般的手指似鐵鉗般有力的握住韁繩。
對著北定公感謝了一番后,寧陟才示意迎親隊伍出發。
趙霓坐在轎子上,又有蓋頭擋著,整個人都快被晃悠暈了。
好在迎親隊伍并沒有繞城一周,還是順著御街直接去往皇宮。
不然這么晃下去,她還真的受不住。
春惜進不了皇宮,便與迎親隊伍一同守在宮外。趙霓則由老嬤嬤帶著,去往紫宸殿。
西和帝與瑜妃正坐在殿中,寧陟和趙霓走進來后,按照規矩祭拜天地,參拜君主父母。
原本這種時候,魏太后也應該在場,但她老人家清修很久了,西和帝也只是派人傳了消息過去,并沒有要將魏太后請來的意思。
魏太后膝下沒有兒女,雖然將西和帝養大,可對于寧陟畢竟又隔了一代,又沒有什么血脈親情,自然也就寡淡許多。
不論她如何做,宮中也不會有人多說一句不是,寧陟也不會在意。
倒是瑜妃,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
兒子成婚這么大的事情,而且這規格顯然是按照太子來的,這種時候魏太后竟然都不愿意回宮來。
她能在萬福庵清修,少不得皇上的庇護,怎就連跟下一任君主處好關系的心思都沒有。
這得是多不愿意跟皇宮有所牽扯啊。
寡淡如她,也難以理解魏太后的心境。
禮成,西和帝抬手示意老內侍,宣讀冊立寧陟為太子的圣旨。
西和帝心想,他也算是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如今真立了太子,心情竟然還有些輕松。
蓋頭下的趙霓,本以為這些繁瑣禮儀終于完成了,沒想到還有太子繼任儀式等著她。
她還真的是當了個便宜太子妃,進宮前還是準王妃,現在立刻變成了準太子妃。
應當算是前無古人了吧?
在趙霓的期盼當中,總算是禮畢出宮。她已經兩腿發軟了,再待下去,她恐怕就要繃不住了。
而且為了穿上這身繁瑣的衣裳,她可是就用了早食而已,連午膳都沒來得及吃!
這會兒已經是花燈滿街,還好皇宮距離九王府并不遠,她也還算是能堅持。
來到九王府,揭開蓋頭,行合巹禮……
終終終于結束后,趙霓總算是松了口氣。
她雖然知道成婚的規矩多,但沒有親身經歷過,又怎知到底有多復雜!
寧陟將屋內的下人打發走,趙霓緊張咽了口唾沫。
接下來,該做什么了?
寧陟看著趙霓這副緊張的樣子,不由笑了笑,“可想吃些東西?”
趙霓眼神一亮,她還以為今日什么都吃不到了呢,沒想到寧陟會問她。
既然如此……不吃白不吃!
縱然心中這么想,趙霓還是略顯猶豫,“麻煩嗎?”
“不麻煩,我吩咐廚房準備就是,”寧陟想了想,又道:“若是你吃不習慣,我就讓夏賞給你做。”
“王爺用過了嗎?”雖然已經嗅到淡淡的酒氣,趙霓還是問了這么一句。
“在前面用了些,若是你一個人用膳無聊,我可以與你一起。方才我也沒吃多少,這會兒也有些餓了。”
趙霓故作矜持,“好,那就稍微準備些便可。”
“那好。”
說罷,寧陟便起身,出門吩咐下人準備飯食。
而后,二人就這么尷尬的坐著。
好在不多時,夏賞便拎著食盒子,輕輕叩門。
“小姐——”
寧陟起身走過去將房門拉開,從夏賞手中接過食盒子。
夏賞看了一眼屋內,并沒有看到趙霓的身影,但想著寧陟并沒有吩咐她進去,便行禮離開。
房門被合上,寧陟拎著食盒子,走到桌前。
一盤一盤被擺到桌上,趙霓眼含期待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