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定公府的時候,趙霓的肚子撐得圓鼓鼓。
她甚至有一種今日是專程回府蹭飯的錯覺。
還真別說,她吃習慣了夏賞所做的飯食,再吃其他廚子的,難免覺得味道一般。
可還是難以抵擋家中長輩的盛情……
轉念想到自己又瘦了,趙霓變得心安理得。
輔國公府。
屈嬌嬌坐在美人榻上,雙眼無神。
“小姐,您就用點飯菜吧。”
老嬤嬤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個不停,就換來了屈嬌嬌的一個側眸。
“小姐再不用膳,老爺知道可是要怪罰我們這些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的。”
先前類似這樣的話她說過無數次,百試百靈。
屈嬌嬌淡淡瞥了老嬤嬤一眼,為何她就總要替別人考慮,就沒人真的站在她的角度上考慮?
她明明不想吃飯,為何偏要逼她?
難道因為她總護著手下的人,開始讓他們覺得理所當然了?
幼時她就曾吃不下東西,但被嬤嬤這么一說,強逼著自己吃下去。
結果吃到不舒服她也不敢說,直到撐不住才被父親發現。
還好后來沒事,不然一屋子的人恐怕又要被換掉。
不過即便是這樣,身邊伺候的人還是挨了板子。
事后不久,身邊的人漸漸換了面孔。
“把飯菜撤了吧,不用再浪費口舌,我不餓,不想吃。”
這大概是她這么多年來最倔強的一次。
老嬤嬤似乎也沒想到,小姐會這樣說。
分明先前小姐一句硬話都沒說過的。
但如今這樣,她又不能不聽,只好按照吩咐將飯菜撤掉。
“那奴婢先撤走,小姐餓了盡管吩咐。”
屈嬌嬌不怎么關心的嗯了一聲。
書房內,屈世棠坐在書案前,聽著面前的下人稟告。
“老爺,小姐午膳滴水未進。”
屈世棠眉頭皺了皺,不怎么高興的樣子,“沒有告訴小姐,她如果不用膳我會懲罰她院子里的下人嗎?”
“說了,可小姐還是說不想吃。”
屈世棠暗嘆道:“那就隨她吧。”
嬌嬌心思單純,他只能盡力保護好她。不讓她接觸趙霓,也是為她好。
大抵總要難過一陣,嬌嬌應該很快就會忘記這些事情。
“那小姐院子里的下人……”
下人有些猶豫,不知道老爺這意思是不是要饒過他們。
屈世棠眸底一片冰冷,“一人二十板子,然后再重新換一批人過去。”
既然這群人勸不住嬌嬌,他倒是不介意換一群人。反正輔國公府別的沒有,幾個被打殘的下人還是養得起的。
下人心想,果然是他想多了,老爺這么多年換了多少人伺候小姐,每次都不滿意。
雖說大戶人家懲戒下人不算什么,可老爺換人的速度委實太快了些。
跟在小姐身邊風險太大,是以府上的下人都不愿意去小姐身邊服侍。
老爺吩咐什么,他們做什么就是了。
薄暮時分,屈嬌嬌方才帶著困意睜開眼。
下午心情不佳,一覺睡到了這個時辰。
睡了一覺之后,心情反倒是好了起來,也覺得餓了。
屈嬌嬌正準備喊人進來,便有一位身穿綠色比甲的少女走了進來。
“小姐總算是醒了,可要用些飯食?”
屈嬌嬌打量著綠衣少女,那是一張陌生面孔,先前她并沒有見過此人。
“桂枝呢?”
綠衣少女笑意盈盈,滿臉寫著喜氣,“桂枝姐姐家中為她說親,這會兒她已經離開府上了。”
屈嬌嬌心中一沉,桂枝在她身邊服侍一年,已經算是時間長的了。
她原本以為桂枝會一直在她身邊服侍,卻沒想到臨別之際連面都沒見到。
“她可有留話給我?”
綠衣少女愣了愣,“奴婢沒有聽說。”
屈嬌嬌也不打算再繼續為難綠衣少女,擺擺手漫不經意道:“算了,去準備晚膳吧。”
“對了,”屈嬌嬌叫住了正準備離去的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雖說她不知道這個丫鬟會在她身邊服侍多久,可她還是想盡可能記住她的名字。
綠衣少女笑了笑,“奴婢翡翠。”
“翡翠……好名字。”
還記得上次那個喜歡穿綠衣裳的少女,名叫綠啼。
說起來,她也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綠啼了,不知道她過得如何。
下人們不知屈嬌嬌何時會醒來,所以飯菜是早就備好的。
此時一得到吩咐,倒是很快就將飯食端了上來。
上菜之時,屈嬌嬌才意識到,身邊的下人都換成了陌生面孔。
她連問都不用問,定是父親吩咐換掉了她身邊的下人。
到底是多大的錯處,才能將所有的下人都換掉?
好在父親只是放走他們,并沒有為難他們。
不用繼續待在她身邊提心吊膽,對他們來說應當是一件好事吧。
太子府。
趙霓用過午膳后從北定公府回來,剛進府門,就與寧陟撞了個正著。
她竟然莫名升起一股心虛。
“回來了?”寧陟語氣平淡,與之前見到趙霓的時候略有不同,但又說不清哪里不一樣。
趙霓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太子要出去嗎?”
寧陟薄唇輕啟,最終吐出兩個字,“等你。”
趙霓臉上尷尬的笑著,“那就進去吧。”
說完,就快步往院子的方向走。
寧陟闊步跟上去,聲音清淡的問:“今日去哪了?”
“回府啊,去用了午膳。”趙霓強壓著心虛,盡可能平靜的說著。
“那之前呢?”
“去柯府找姜樂雅和柯子琪下棋去了。”
“再之前呢?”
趙霓心中一沉,深知她見過屈嬌嬌的事情瞞不過寧陟,便只好主動承認下來。
“今早本約了屈小姐,但她有事去不了,我也就一個人去了。”
“霓兒何時認識屈小姐的?”
“就街上逛街認識的,還去了川溪茶樓喝茶……”
說到這里,趙霓一頓,她既然不想讓寧陟知曉她接近屈嬌嬌的事情,那又去什么川溪茶樓?
這不是明擺著根本瞞不了寧陟嗎?
她只想到川溪茶樓都是自己人,忘記茶樓伙計都聽寧陟的了……
“我不希望霓兒去做危險的事情,”寧陟眸色暗了暗,“輔國公不簡單,關于上官將軍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就好。”
“可是……”趙霓顯得有些猶豫。
父母的事情,她若是都不能親自插手,委實不孝。
如今屈嬌嬌這條路斷了,她自然還會去想其他法子,而不是直接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