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小婉帶著藍欣月和朱小七返回了西苑中。
“你去傳令,讓副隊長和其他三個分隊長到會議室開個會。”她對藍欣月吩咐道。
“是,隊長。”藍欣月領命而去。
“那我呢,隊長?”朱小七呆頭呆腦地問道。
“你,回柴房老實呆著去!”李小婉看了眼胖子,很是頭疼。
這個新兵蛋子,就是一顆雞蛋,擱哪兒一不小心都會蛋碎,又像一粒老鼠屎,往哪兒放都會毀了一鍋好湯。雖然她現在還沒有聽到什么風言風語,但毫無疑問,暮雪衛的官兵們對她留下朱小七的決定是有情緒的。
現在,她只好召集大家開個會,聽下她們的意見,然后再討論下怎么安置暮雪衛的第一個男兵。
到了預定的開會時間,李小婉走進了會議室。一眼掃過去,她只看到了藍家姐妹兩個人。
“報告隊長,一分隊長唐娜請病假,二分隊長袁詩詩請事假,三分隊長張茜她——”藍欣月站起身,尷尬地說道。
“她怎么了?”李小婉的神情漸冷。
“她把自己關進了禁閉室。”藍欣月支吾道,“她說她不來,她寧愿認罰,也不想讓一群天鵝后面成天跟著只土鱉。”
“哼!現在一個個都變得有性格了啊!”李小婉冷哼道。“傳令兵!”
“到!”一個女兵快步跑了進來。
“你去通知三個分隊長,兩分鐘內跑步到會議室。否則,我就讓她們集體休長假!”李小婉寒著臉說道。
“是!”
“隊長,看來這幾個丫頭在跟你鬧情緒呢!”藍欣怡微笑道,“看來,她們都怕你把這個男兵丟給她們。”
“我也很頭疼啊。這個朱小七,我總不能留在身邊自己訓練吧?”李小婉苦笑道。
“我也不要,你看塞給誰好了!”藍欣怡笑著擺了擺手。
一分鐘后,唐娜、袁詩詩、張茜三人魚貫而入,心虛地看了眼李小婉,悄然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開會,只有一個議題,討論新兵朱小七的安置問題。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李小婉開門見山地說道。
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誰也沒有帶男兵的經驗,誰也不想接過個燙手的山芋。一隊女兵里塞個男兵,就像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太頭帶朵鮮花,要多別扭有多別扭,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怎么,遇到點困難,都不說話了?”李小婉皺眉道。
依然是一片沉默。
“你們都排斥他,我能理解。諸位和你們手下的士兵,大多是天之驕女,你們打心眼里看不起一個卑微的流浪漢,甚至羞于與他為伍。可是你們忘了,暮雪衛,它是一支軍隊!而你們都是軍人,他現在是你們的戰友!”李小婉輕輕敲擊著桌子,聲音中透出一份威嚴,“養尊處優的生活,給了你們斜眼看人的優越感。可是你們忘了,在帝國漫長邊境線上,正是成千上萬個像他一樣普通的年輕人,日日夜夜守護著你們幸福生活!”
她的話,讓幾個隊長不禁把頭埋得更低了。甚至就連藍欣怡,都覺得有點臉紅。可是,還是沒有人愿意主動接下朱小七。因為早上帝都的各大報紙,通篇都是關于他的報道,接下他就是接下無盡的麻煩。
“你們令我很失望。我真的擔心,暮雪衛走上戰場的時候,會不會令這個國家失望!”李小婉喟然嘆道。
“隊長,別說了。把他交給我吧!”藍欣月抬起頭,毅然道。
藍欣怡詫異地看著妹妹,眼中滿是怒火。盡管她再三叮囑妹妹置身事外,沒想到她最后還是不聽話。
“好吧!明天一早,全體集合,舉行新兵入營儀式!關于朱小七,我知道你們有意見有擔心、有困惑有疑慮,明天我會給你們一個答復!”李小婉說完,拂袖而去。
“欣月,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眾人離去后,藍欣怡一把扯住妹妹,惱怒地問道。
“沒干什么。我就把你們眼中的土鱉拿回去燉湯喝,沒準大補!”藍欣月冷冷說著,甩開她的手走了出去。
“你會后悔的,欣月!”她的身后,傳來了藍欣怡憤怒的聲音。
得知分隊長藍欣月接收了新兵朱小七,四分隊頓時炸開了鍋。班長們商議后,決定堅決抵制這個新兵。于是,當藍欣月找到手下的班長時,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一班長,我平日待你如何?”
“情同姐妹!”
“那我現在遇上麻煩了,你該不該幫我?”
“幫!但若是為了男人,再好的姐妹也會翻臉!”
“二班長,我對你好不好?”
“恩重如山!”
“我有件事想求你,你能答應么?”
“答應!但你要是勉強我接受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你不如直接一刀殺了我!”
無奈之下,藍欣月只得把朱小七留在身邊,暫時給她當傳令兵。
滿腹委屈的她,朝著柴房走去,打算把隊里的決定告訴朱小七。
“這軍裝,真氣派!”
“列兵軍銜,銀光閃閃,帶上威武啊!”
“呀,戰靴!在哥跟你親密接觸了無數次,你終于屬于我了!”
她到的時候,朱小七正喜滋滋地站在床邊,翻看著一床的新裝備。
看著神采飛揚的朱小七,藍欣月心中一陣酸澀,眼圈頓時紅了。
“小七,你一定要給我爭氣啊!”她嘆道。
翌日清晨,悠揚的軍號在西苑里回蕩著。這是隊長李小婉歸來后,暮雪衛的第一次全員集合。
官兵們心里都清楚,今天是暮雪衛的大日子。不管她們喜歡與否,暮雪衛的歷史將改寫,一個男兵將走進她們的生活中,與她們朝夕相處。至于他會給暮雪衛帶來什么改變,眼下除了麻煩,看不到別的。
女兵們整齊列隊,快速跑出營房,朝著操場跑去。
三百多名女兵,分成四個整齊的方隊,很快在訓練場列隊完畢。與往日不同時的是,四分隊方陣右側,分隊長藍欣月獨自站立,身后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兵。他身穿天龍帝國軍裝、肩扛列兵軍銜,一副精神抖擻、意氣風發的樣子。
四個方陣之外,操場的另一頭,三名身著禮服、腰掛佩劍的漂亮女兵,共同護衛著一面紅旗。
“各分隊清點人數!”輪值分隊長唐娜的聲音,清楚地傳遍全場。朱小七留下了,要與她朝夕相對,她的心情極度郁悶。
“一分隊,報數!”
“二分隊,報數!”
各分隊的軍官,很快清理完人數。
“報告值班員,一分隊應到80人,實到77人,其中三人擔任護旗手。”
“報告值班員,二分隊應到80人,實到80人。”
“報告值班員,四分隊應到80人……應到81人,實到81人!”
四分隊值班員的微小錯誤,讓眾人的目光悄然抬向了四分隊方陣外的某處。
“全體都有——稍息,立正!”
唐娜提臂抱拳轉身,朝著隊長李小婉跑來。
與她并肩而立的藍欣怡,悄然退到了她的身后。
“報告隊長,新兵入營儀式準備完畢,暮雪衛全隊應到321人,實到321人,請指示!”
“按計劃進行!”李小婉抬手回禮,威嚴道。
“是!”
唐娜快步跑到隊伍中央。
“全體都有——稍息,立正!”
“新兵入營儀式現在開始!迎——軍——旗!”
啪!啪!啪!
戰靴重重敲擊著地面,三名護旗女兵昂首挺胸闊步前步,神情莊嚴而又肅穆。
中央護旗女兵雙手持旗,兩臂向前輕展,軍旗迎風招展!旗上,繡著一面金色的盾牌和一把銀色的大劍,兩者完美地鑲嵌在一起,組成了象征國家力量的圖案。
“向軍旗——敬禮!”唐娜的聲音再度響起。
抬手,行一個神圣的軍禮,官兵們的目光,剎那間匯聚到了紅色的軍旗上。
時間,在這一瞬仿佛凝滯,一股久違的神圣感,強烈地沖擊著朱小七的內心。護旗手莊嚴前行,啪啪腳步聲,每一下都敲打在他的心上,他聽到了生命最美的旋律!
癡癡地望著在風中獵獵作響的軍旗,望著那團像血一樣燃燒的火焰,他的眼中竟然飽含熱淚。
軍旗,是一支軍隊的靈魂,承載著一代代軍人用鮮血與忠誠鑄就的榮耀和輝煌,傳承著屬于這支軍隊獨有的尊嚴和驕傲!旗在,人在,旗毀,人亡,它張揚的是軍人的血性,它飄蕩的是青春的風采!
“禮畢!”
軍旗就位,官兵們放下手,收回了目光。
“新兵朱小七,出列!”
朱小七昂首跑步出列。
“向軍旗宣誓!”
朱小七啪地轉向了軍旗,抬手敬禮。
“責任,與榮譽同在!使命,與尊嚴同在!忠誠,與生命同在!”
誓詞,朱小七早已前得爛熟,可是面對軍旗吼出這幾句話時,他覺得自己身體內充盈著一股全新的力量,肩膀上也壓上了一副沉甸甸的擔子。
唐娜正欲說話,一個男人的聲音再度響徹全場。
“作為暮雪衛歷史上第一個男兵,我,朱小七向軍旗起誓,我將用我的生命守護我的戰友,守護暮雪衛,守護天龍民眾,守護我的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