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熙的視線落在大白鵝那張緊閉的、長長的、黃色的鵝咀上，害怕地顫了顫身子，“老夫人，我……”
葉老夫人收回視線，沒有強迫她，免得她不小心傷到小奶團的大白鵝。
小奶團看起來很寶貝這只看似玩偶的大白鵝，連它睡著了也要抱著它。
葉老夫人伸出雙手，先將小奶團從車上抱著下來，再問道：“安安，它重不重？我幫你抱著它吧。”
“不重的，大白鵝很輕哦。”秦歲安搖搖小腦袋，奶聲奶氣地說道：“哥哥們還夸安安力氣大呢！”
葉老夫人選擇性無視小奶團提起的其他秦家人。
在她這里，除了小奶團，所有秦家人都是她的仇人，她的女兒躺在病房里昏迷不醒，是秦家人所賜。
葉老夫人沒有再要求幫她抱著大白鵝，但是幫她拎了那個可愛的豬豬書包。
豬豬書包看著小小一個，重量倒是一點兒也不輕。
想到小奶團獨自一人，背著書包，抱著大白鵝，從海灣一墅離開，走了那么遠的路，葉老夫人便覺得心疼極了。
秦家人到底是做什么！連小奶團離家出走了都不知道！
一群愚蠢的秦家人！
露熙率先跑過去按了電梯，等老夫人帶著小小姐走進電梯，再進了電梯，按了頂層。
秦歲安眨著圓眸，看了看電梯四周。
電梯里什么也沒有寫，普通醫院里的電梯，肯定會有樓層指示，各個醫院部門具體分布在哪個樓層。
因為這是葉家內部的私人專屬電梯，非緊急情況，外人無法使用這座電梯。
葉老夫人見她到處瞧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明亮如黑葡萄，水靈靈的，“安安在找什么？”
她問了，秦歲安便如實好奇地問道：“外婆，生什么病，才會住在十六樓呢？”
露熙的眼皮狠狠一跳，小心地觀察著葉老夫人的神情。
這句話，若是別人問起，怕是直接被扔出去了。
葉老夫人微微垂眸。
隔了一會兒，才耐心地回答道：“十六樓是我們私人的住院樓層，沒有規定生什么病，只要是我們家的人生病了，都可以住在十六樓。”
這是事實。
而至今為止，十六樓也僅僅只有過葉朝思一位病人。
秦歲安聽得認真，卻沒有聽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有些小失望，可是又很想要知道。
糾結了幾秒鐘，她小聲地問道：“那麻麻是生了什么病呢？”
葉老夫人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我也不知道呢。”
植物人這三個字，葉老夫人說不出口，也一直不想承認。
她的女兒，只是困了，太困了，所以一直睡著。
等女兒睡飽了，就會醒過來。
叮咚——
電梯到達十六樓。
兩側的門推開。
露熙按住開門鍵，依然是等她們走出電梯了，再跟在她們身后。
光滑白凈的地磚，刷白的墻壁，明亮的白色燈光，入目的一切，除了白色就是白色。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酒精消毒水味道。
葉老夫人已經聞習慣了，她看向小奶團，悄聲吩咐露熙：“去拿一個口罩過來。”
“好的，老夫人。”
露熙行動迅速，很快便拿來一個兒童口罩。
葉老夫人蹲下身，動作輕柔，幫小奶團戴上口罩。
對上她疑惑的圓眸，葉老夫人柔聲解釋：“醫院里病毒多，味道也太沖了，你是小孩子，要戴著口罩。”
“嗯嗯！”秦歲安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乖。”葉老夫人唇角溫柔地向上翹了翹。
戴好了口罩，她們才繼續往前走。
這一層樓，安靜得只剩下她們輕輕走動的腳步聲。
有醫護人員，但都守在那唯一一間有病人居住的病房里，又或者是在醫護休息室內等候指令。
秦歲安一張小臉蛋兒，被口罩一擋，只露出一雙圓亮的眸。
她看著四周，不自禁也降低了音量，小聲地嘟囔道：“麻麻住在這里，會害怕嗎？”
葉老夫人的腳步細微一停頓，她問道：“安安，為什么這么說？”
“沒有人，只有麻麻一個人住。”秦歲安抿了抿唇，視線往豬豬背包看了一眼。
她突然想要留在這里，陪著麻麻一起住。
豬豬背包里有吃的有喝的，她不會餓肚子。
葉老夫人的心顫了顫。
她垂眸，輕輕地點頭，好似自言自語，聲音很小：“是啊，只有你媽媽一個人住，她應該……會害怕吧。”
露熙走在她們身后，完全聽不清老夫人說了什么。
而秦歲安耳力極好，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的眼神從最初的遲疑，慢慢變得堅定。
麻麻不怕！安安陪麻麻！
盡管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見到她的媽媽。
走過一半的走廊，到達了葉朝思所在的病房門口。
葉老夫人天天來，一天還來不止一次，熟悉無比，但每次打開這扇病房門，她都得先閉眼做好準備。
她深吸口氣，伸出手，正要握住病房門把手，一道腳步聲從走廊另一側傳來。
聽著十分緊急。
一名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女人疾步跑了過來，她剛收到消息，便立刻跑來找老夫人。
“老夫人。”護士喘了喘氣，話還沒有說出口，接收到來自老夫人警告的眼神。
護士一愣，低頭，對上一雙圓圓的大眼睛。
猜到老夫人或許是不想被小奶團子聽到什么，護士謹慎地咽了咽口水，挪步到老夫人身后，再壓低了聲音，匯報道：
“老夫人，樓下大門有醫鬧！是……”護士又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小奶團，再把聲音壓得更低：“是秦家人來了，秦總裁，以及秦家六位少爺。”
秦歲安沒有故意要去聽她講話，奈何周圍很安靜很安靜，奈何她的聽力實在是超乎常人。
醫鬧她聽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后面的話，她聽明白了。
她眨眨圓眸，小奶音藏不住的意外：“粑粑來啦？哥哥們也來啦？”
葉老夫人冷冷掃了護士一眼。
護士欲哭無淚：……
她說話有那么大聲嗎？沒有吧！
露熙適時地開口：“老夫人，我下樓去看看。”
葉老夫人輕輕頷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