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書房。
葉庭聽了手下人匯報,心中稍安。
看來昀王和葉寒枝之間并無什么特別,一切還是因為云安。
這邊葉庭的疑惑解了,而此時的沁柳園卻是沉默異常,讓人疑惑的緊。
葉寒枝坐在沁柳園主位上,柳姨娘立在下首,模樣有些委屈,時不時抬眼看看葉寒枝,但她面無表情,讓柳姨娘更加手足無措。
陳媽媽和挽竹、紅袖在一旁看著,心下不忍,柳姨娘才從險口脫離出來,身子又虛弱,小姐這是要鬧哪出啊?
葉寒枝一言不發,屋子里的人就算有再多話也不敢在這時候說,是以大家都低著頭,垂著眼,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過了半晌,葉寒枝終于有所動作。
她抬眼瞥了眼柳姨娘,冷聲道:“姨娘這樣做可想過二哥?”
柳姨娘聞言渾身一震,后悔的情緒在心中蔓延開來。
“對不起,是奴婢一時糊涂做錯了事。”
柳姨娘認錯認得爽快,陳媽媽和挽竹兩個卻不明就里,柳姨娘被陷害干嘛還要認錯?難道是因為識人不清被綠蕪背叛?
“小姐,綠蕪她一直對姨娘很忠心,誰都沒想到她會背叛姨娘,這實在不能說是姨娘的錯呀。”
挽竹忍不住說了一句,葉寒枝一個眼神掃過去,挽竹立刻住了嘴。
方才小姐的眼神實在可怕。
“陳媽媽,你們出去候著。”
陳媽媽看了眼挽竹,知道是挽竹方才的話惹了小姐生氣,也明白柳姨娘一事可能并不是那么簡單的被二夫人陷害,所以當即便帶著挽竹紅袖離開去了屋外守著。
見不知情的人都走了,柳姨娘忽然就跪了下來。
“小姐,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鬼迷心竅,所以才……”
葉寒枝對柳姨娘實在失望,嘆了口氣道:“二哥臨行前還托我好好照顧姨娘,他如此關心你,你卻這般行事,你又對得起誰?”
柳姨娘想到葉云安,泫然欲泣道:“奴婢知錯,以后再也不會犯了。”
“這兩天你好好靜一靜吧,若是閑來無事,你也可以像齊氏那樣抄點佛經。”
葉寒枝并不想對柳姨娘擺出嫡出小姐的架子,但她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識人不清是,將軍反被將也是。
若是她不是死過一次回來的人,那今天是絕對不會就這樣收場的。
“奴婢遵命。”
柳姨娘掩面哭泣,這件事她是真的錯了,若是沒有小姐幫忙,她仇報不了不說,連自己的命也得搭進去。
“奴婢定好好反思己過,求小姐不要將此事告訴云安。”
“你既還擔心二哥,做事便該三思而行,此次也便罷了,若還有下次,后果就不會是這般圓滿了。”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柳姨娘認錯態度極好,葉寒枝也沒有多待,離開沁柳園后,葉寒枝去了趟青松院。
這件事鬧這么大,可祖母一直都沒有插手,任由他們折騰,如今塵埃落定,也是時候去匯報情況了。
青松院里,老夫人聽完事情的結果滿目愁容。
她年紀大了,這種復雜的事情她不想攪和,只是阿枝是個有主意的,竟然扭轉了局勢。
罷了,就由著他們吧,她是管不動了。
只是阿枝太過聰慧,日后勢必要吃些苦頭。
“阿枝,你要明白,大智若愚,有時候風頭太盛容易引來災禍,你要懂得避讓。”
老夫人苦口婆心,阿枝主意太多,又不是個任人拿捏的性子,她實在是擔心啊。
“祖母放心,孫女曉得了。”
葉寒枝垂下眼眸,拿話來寬慰老夫人。
“嗯。“老夫人道,“今日發生了這么多事,又驚動了昀王爺,阿枝,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不可怠慢了。”
葉寒枝道:“祖母,孫女已經謝過了。”
“你我還不知道?就在門口說幾句感謝的話就夠了?”老夫人看著葉寒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葉寒枝眼睛微閃,祖母難道也和父親一樣派了人跟蹤他們?
“阿枝,你別嫌祖母管你,今日的事我雖沒出面,但府里發生了什么祖母怎么可能不過問?你和昀王說的那些話,自然有人匯報給我。”
老夫人的特意解釋讓葉寒枝有些內疚。
祖母做什么都替她考慮,她不該這樣懷疑祖母。
葉寒枝柔聲道:“祖母是關心孫女,孫女知道的。”
“嗯。”老夫人點點頭,又道,“既然如此,祖母就再多啰嗦兩句。”
“祖母您說。”
“昀王身份尊貴,他既然愿意出手幫你那是你的福氣,我們承了人家的好處,自然要知恩圖報,而這絕不是一兩句感謝的話就能行的。”
“祖母,我……”葉寒枝有些為難。
“聽祖母把話說完。”
老夫人止住葉寒枝的話,繼續道:“你的針線活一向出眾,等你回去就繡個安眠的藥包,過幾天元宵晚會昀王定會去宮里,到時候你再找個合適的機會給人送過去,禮輕情意重,這才不負昀王幫你一場。”
“祖母,這會不會不太合適呀?”葉寒枝聽著老夫人這話,總覺得有哪里不妥。
“哪里不合適了?”老夫人反駁道,“昀王為了云安他娘的事出了這么大的力,你不得替云安感謝感謝人家?昀王久經沙場,殺戮太多,入睡定然比常人更困難,你送這樣的謝禮才是最合適的。”
葉寒枝想了想,覺得老夫人說的也不無道理。
人家幫了她,于情于理她都應該謝謝人家。
既然要謝,那就要謝的他無話可說。
否則欠了一個情,便會有更多的牽扯不清。
“是,孫女明白了。”
看葉寒枝答應,老夫人臉上展露了些笑意。
“你能明白就好,時候不早了,你回吧。”
“那孫女告退了。”
“嗯。”
看著葉寒枝離開了房門,一直在老夫人一旁伺候沒說話的唐媽媽這才開了口。
她道:“老夫人,您這是要二小姐和昀王……”
“你看出來了?”老夫人側頭問她。
唐媽媽點點頭,道:“您要二小姐親自給昀王繡藥包,這其中的寓意再明顯不過了,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私相授受這種事……”
“是啊,連你都明白的事,阿枝這丫頭竟然看不穿。”
老夫人忽然笑了,唐媽媽不明所以。
老夫人道:“阿枝這丫頭這么聰明,又怎么會想不明白其中道理?可你看她剛才的樣子,分明就沒覺得這樣有何不妥。”
唐媽媽還有些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是……”
“阿枝她對昀王并不是全無感覺,至少,昀王在她心里的位置絕對不簡單,否則以她的聰慧早該察覺了。”
唐媽媽有些不敢相信,二小姐看上去對昀王沒什么不同呀。
老夫人微微笑著,什么樣的位置做什么樣的事情,阿枝與昀王的關系絕對不普通。
唐媽媽道:“可昀王呢?他會接受二小姐的謝禮?”
“他會。”
“老夫人這么肯定?”
老夫人慈祥的笑了笑,道:“雖然我只見過昀王一次,但你有沒有發現上次昀王來我們府里時,那眼睛就沒離開過阿枝。”
經老夫人這么一說,唐媽媽倒是想起了些當日的情形。
那日昀王隨老爺和二少爺而來,在青松院待了不到半刻鐘,可就是那半刻鐘,昀王的眼睛看的卻一直都是二小姐。
這么說來,昀王對她們二小姐確實有意。
“阿枝心思深,這些年她一直和月娘明爭暗斗,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老夫人忽然感嘆,唐媽媽也有些悵然。
大夫人生產當夜胎死腹中,這其中有沒有二夫人的手筆誰都不確定,二小姐卻是將這筆賬記在了二夫人身上,這些年雖然動作不多,可兩人之間那道隔閡是怎么也消除不掉了。
“老夫人是怕二小姐會吃虧?”
“怕,怎么不怕?”老夫人憂心道,“月娘的手段你我都明白,不然當年她何以能嫁給庭兒?她身后還有齊國公府,阿枝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
唐媽媽這下全都想明白了,她道:“所以您才要借助昀王的力量保護二小姐。”
老夫人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但愿昀王能護住她。”
唐媽媽見老夫人還憂心忡忡,寬慰道:“老夫人放心,以昀王的身份地位,他若真想護住一個人就一定能護住。”
“嗯。”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揉著腦袋,唐媽媽伸手替她按了按,沒什么作用,只能說幾句好聽的話,然后吩咐人去煎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