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人又在報唱,葉云安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等著那些人前來祭拜。
沈閣老同葉府關系并不算親密,此刻前來也是出于同朝為官之誼,沈夫人來則完全是因為沈大老爺。
沈大老爺不來,只能由沈夫人來了。
靈堂前又是一陣騷動,葉庭同沈閣老打著官腔,沈夫人跟在一側做低眉順眼狀。
沈嫣然一進來就看見了跪在一旁的葉云安,葉妹妹失蹤,葉老夫人離去,這對他來說打擊不小。
她挪了挪腳步到葉云安旁邊,柔聲叫了聲:“二公子。”
葉云安本不想理,只是抬頭瞥了一眼后發現這人他曾在阿枝那里見過,她和阿枝似乎是朋友?
“嗯。”輕聲應了,葉云安又低下了頭不停燒著紙錢。
“二公子,請節哀順變,老夫人為人慈善,她現在一定已經功德圓滿,榮登極樂了。”沈嫣然蹲在葉云安身旁,柔聲安慰道,“葉妹妹生的聰慧,不會那么容易出事的,既然火場找不到人,說不定她已經被別人救走了?或者她自己逃了出去,總之,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聽了這話,葉云安才又抬頭仔細看了她一眼,她是這兩天以來第一個沒有說風涼話還來安慰他的人,看她的樣子,對阿枝也是十分擔心,不由得對她的態度就柔和了兩分:“多謝沈小姐。”
就這么一句簡單的話,沈嫣然忽然有些臉紅,她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遞到他面前。
“聽聞二公子的娘親生了病,嫣然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能幫上二公子一點忙了。”
葉云安皺了皺眉,沒接。
沈嫣然也不在意,她將錦盒放在葉云安身側,道:“這是嫣然特意尋來的,希望二公子莫要嫌棄。我已經遣了府中下人幫忙尋找葉妹妹,一有消息嫣然一定馬上告訴二公子。”
靈堂內很嘈雜,前來安慰吊唁的人不少,是以沒人注意沈嫣然到底和葉云安說了什么,只以為是說幾句“節哀順變”之類的客套話罷了。
沈夫人和沈閣老說完了話叫了沈嫣然一聲,沈嫣然沒再說一句話,起身跟著走了,葉云安抬頭的時候只看見她婉約的背影。
收起錦盒,葉云安沒有立刻打開,而是等到晚上去沁柳園的時候打開看了看。
錦盒里面并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只有一張藥方和一支百年人參。
藥方是手抄的,字跡端方婉約,同沈嫣然給人的感覺很相似。而那支百年人參并不難得,但對娘親的病情很有用。
沈嫣然這般用心,葉云安有些受寵若驚,想起白日里她溫柔的臉和輕和的聲音,還有她對阿枝溢于言表的關心,心中對沈嫣然的好感便又多了幾分。
春風裊裊,窗明幾凈的禪房內,蕭景瑜站在葉寒枝面前,屋外揮灑的日光打在兩人身上,像是鍍了金的神像。
他們今日剛剛死里逃生,啟程回金原的打算便這么擱置了下來。
“你真要這么做?”蕭景瑜看著葉寒枝,眼睛里帶著些不確定。
葉寒枝點頭:“嗯。”
見葉寒枝肯定的神色,蕭景瑜道:“你就這么回去?”
現在外面傳言甚囂塵上,葉家二小姐閨閣起火,而她本人不知所蹤,大家都在猜測是不是葉二小姐被賊人擄走了,或者是與人私奔故意放火。
葉寒枝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轉頭看他,道:“殿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我必須回去。”
蕭景瑜皺眉:“你身上的傷剛好,就算要回去也不急在這一時。”
“但明日是祖母頭七。”
一句話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蕭景瑜知道,自己再無借口阻止她回去。
“好,明天我陪你回去。”蕭景瑜語氣堅定的說道。
葉寒枝勸阻道:“殿下,這是我的事,你沒必要淌這趟渾水。”
“不,這不止是你的事。”蕭景瑜看著她,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柔情,“我說過,我喜歡你,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絕不會讓你獨自回去面對那些人的。”
“可你無召回京,陛下知道了不會饒了你的。”
“別擔心,會沒事的。”
無召回京是多大的罪,他能有什么借口讓陛下信服從而放過他?
蕭景瑜其實并無對策,他無召回京是事實,現在肯定有多方勢力在盯著抓他把柄,若是有人想利用此事來攻擊他是易如反掌,但他不想葉寒枝知道這件事后擔心所以才這樣說。
“王爺。”忽然門外響起桑七的聲音。
蕭景瑜沉聲道:“進來。”
桑七踏步進來,寬敞的房間里只有兩人,葉寒枝坐在榻上看書,而王爺就站在她面前。
“王爺。”桑七道,“京城出事了。”
蕭景瑜轉身問道:“出了何事?”
桑七看了眼葉寒枝,見蕭景瑜并沒有避諱的意思,開口道:“昨天下午睿王進宮向陛下請求賜婚了。”
“哦?”蕭景瑜眉毛一挑,問道,“他求的是哪家女子?”
“是葉家二小姐。”
“什么?”葉寒枝突然站起來,神色古怪。
蕭景瑜從未見過她這般失態,當然,她神志不清時是不算的。
“陛下怎么說?”
“皇上沒有答應。”桑七道,“但是睿王在御書房長跪不起,皇上的態度已經緩和了很多,今天早晨睿王還去了葉府吊唁葉老夫人。”
依照蕭景鉞的性子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他既然向皇上求了就一定要求得結果,如今他堂而皇之出現在葉府,那意思不就是說皇上已經答應他了?
聽完桑七的匯報,蕭景瑜和葉寒枝同時皺緊了眉頭。
葉寒枝現如今被人冠上與人私通的罪名,有點腦子的人都應該對她唯恐避之不及才對,但蕭景鉞卻在這個時候向父皇請求賜婚,而且父皇他……
蕭景瑜靜靜的望著葉寒枝,心里忽然七上八下,她這樣好,引得那么多人惦記,若是她真的被賜婚了,那他該怎么辦?
“阿枝,這事兒你怎么看?”
葉寒枝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兒,神色里滿是厭惡。
蕭景瑜道:“這件事全憑父皇的意愿,他如果真的同意賜婚,你便不得不嫁。”
葉寒枝忽然嘴角一揚,扯出一抹冷笑。
她無論無何也沒想到蕭景瑜會在這個時候向皇上請求賜婚。
他不是志在皇位嗎?娶了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就算能得到喬家的支持也是弊大于利,他將被多少人指指點點?又要面對多少人的質疑?那些忠心他的下屬,一心追隨他的官員又如何不生嫌隙?可即便這樣他也要如此做,難道其中還有什么陰謀?
他想娶她,簡直癡心妄想!
但是陛下已經有所松動,她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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