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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從那高昌城通往敦煌的木軌道剛動工,從敦煌通往常樂縣的那一條則已經修了大半,從常樂到晉昌那一段,早已經投入使用很長時間,從晉昌到伊吾那條木軌道早前也已經通了。
伊吾雖然也是屬于大唐國土,但畢竟是在關外,從晉昌方向去往伊吾城,并不像中原各地那般,每隔三十里就有一個驛站。
這一次這條木軌道鋪好之后,考慮到路途較遠,即便是一路通暢,至少也有三四日的行程,所以伊吾方面便在沿途設置了幾個可以供商賈行人投宿休憩的中間站,同時也便于這條木軌道的維護和管理。
后來郭孝恪上任,聽聞了這件事之后,便做主在這些地方設立了驛站,因為那時候到處都在傳突厥人要打伊吾的消息,所以伊吾方便對于這些驛站的設置,也并沒有表現出什么排斥的態度。
這些驛站有一些靠近村莊,生存條件相對好點,有一些則是完全出于戈壁荒灘之上,食物水源全都要靠軌道輸送,像這樣的驛站,規模一般就比較小。
這條木軌道通了以后,伊吾與晉昌常樂一帶的聯系登時就變得緊密起來,因為往來十分便利,運輸成本相比過去降低了許多,行路也比從前更加安全,遂商賈往來十分頻繁。
常樂縣這一帶這幾年展得好,當地百姓原本就很活躍,待這條木軌道一通,便有許多賣針的賣酒的賣醬的各種商販前去伊吾那邊做買賣,聽聞也有一些人投了那邊的親戚,跑去伊吾做豆腐賣的。
亦有伊吾那邊的商賈前來常樂縣做買賣,主要就是賣糧食和賣鐵的多一點,因為他們聽聞常樂縣這邊的糧價鐵價相較伊吾當地要貴出不少。
常樂縣這邊還有一個規模很大的罐頭作坊,縣里去年產的那批白疊布,全都運去長安城賣了個好價錢,然后又折成一批杜仲膠運了回來。
這些杜仲膠足有幾十車,不做他用,全都用來做了罐頭壇子里的膠墊,可想而知常樂縣當地今年能做多少肉罐頭。
入冬那會兒,羅用便讓人大肆收購羊肉,那真真就跟一個無底洞一般,有多少要多少。
作坊里干活的都是一些當地的鄉下農戶,還未入冬之前便登記好了人選,秋收過后交了稅,再過幾日便收拾行囊進城干活去了,管吃管住,待遇也還算不錯。
因為這個罐頭作坊,今年入冬后,常樂縣當地的羊肉價錢并不十分賤。
那段時間剛好趕上伊吾一條木軌道通了,那邊不少牧民聽過往的商賈說常樂縣這邊的羊肉價錢高,這縣里頭又有羊絨作坊收羊絨,又有罐頭作坊收羊肉,價錢都很公道,于是那段時間便有不少牧民趕著羊群往常樂縣這邊來了,若非如此,今年這常樂縣中的羊肉價錢還得稍高一些。
羊肉價高,照理說,對于與常樂縣城里的百姓并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事實并不是那樣,大量外地羊的涌入,罐頭作坊那邊每天都要屠宰很多火羊,這就使得羊下水的價錢極賤,雖然不是不要錢,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除了罐頭作坊,常樂縣中還有一個熏肉作坊,每天同樣也收很多活羊,有大量的羊下水需要處理。
這個冬天的常樂縣,家家戶戶都在吃羊雜,街上的食鋪也有賣羊雜的,甭管是多么三大五粗的漢子,一文錢管飽,還有城里頭那些個大大小小的作坊里的食堂,基本上也都是日日都吃羊雜,偶爾再搭配點別的,就連那縣衙里頭,每天那三頓飯之中,也有一頓飯必定是吃的羊雜。
不少鄉下百姓也從家里拿了雜糧到縣中去換羊下水,不過幾升糧食,便能換來整整一擔。
還有一些老翁老嫗,專門到那罐頭作坊前面那片空地上,去揀別人不要的羊腸等邊角料,倒也未必就是吃不起更好一點的,主要還是過慣了窮日子,看到這好好的吃食沒人要,就很想撿回家。
這個冬天的常樂縣,基本上是沒人餓肚子的,這些個羊雜收拾收拾,節儉一點的人家,就放點蔥姜鹽巴下去煮成白湯,寬裕些的,便可到縣中的鋪子里去換些醬料回來,偶爾做個紅燜提提味。
入冬以后,城中那些個茶葉鋪門口,免費的茶湯又煮起來了,每天早晨和傍晚來這里吃茶的人最多,因為中間那一整個白天,大多數人都要為生計奔波忙碌。
茶葉行所在的這條街如今也是變了一番模樣,房屋大多都是修葺過的,也有一些是拆了重建的,格局樣式大同小異。
前面就是一排的門臉們,開著鋪子,進去有個小院,接待貴客以及仆從雇工們的居所,后面還有一個大院,是主人家生活的地方。
尋常百姓不買茶葉,也不進鋪子,就在門口大街邊吃碗熱茶,有些時候若是不著急走,便要站在街邊說說家長里短,議一議這些個茶葉行里頭,哪一家茶葉行門口煮著的茶湯最濃最香。
外地的商賈來往此地販茶,見到這樣一番場景,便很羨慕,在他們為著家人的生計奔波勞碌的時候,這常樂縣中人人卻是都能吃得飽,還有免費的熱茶吃。
也有想來此地定居的,就是不知道那羅縣令能夠在任幾年,聽聞他早些時候在長安城那邊得罪了皇親國戚,一時半會兒怕是調不回去,不知真假。
“常樂常樂,如今這常樂縣,才算是應了這常樂之名。”
大冷的天,商賈行人們坐在同一家食鋪的火炕上,甭管是那天南海北的,只要語言能通,那就都能說得上話。
“有幾日不見羅縣令了,不知他在忙甚?”
“大抵又在那縣衙里頭算賬。”
“言是要修水渠,奈何錢帛不夠。”
“錢都拿去收羊肉了,甚時候那些羊肉罐頭賣出去,甚時候就有錢了。”
“恁多罐頭,又能賣去何處?”
這么多罐頭,究竟要賣到哪里去,這確實也是一個問題啊。
不過羅用倒也不是很憂心,再怎么說,賣個成本價總是不成問題的,不過他還是想多賺些,最好能把修水渠的錢給賺回來。
現如今他不盼別的,就盼著周邊這些地區感覺吧木軌道修起來,交通越達,市場就越廣闊嘛。
食鋪這邊,眾人說著說著,又說起了那種牛痘一事。
“如今龜茲焉耆等地皆種牛痘。”
“此法推行以來,便再未聽聞有那得痘而死之人。”
“那孫神醫真乃仙人下凡!”
“聽聞他年歲已高。”
“那孫神醫現今如何了?”
“不知。”
“我倒聽人說過一些,言是他家一名外門弟子與人道,師尊近日常常哭泣。”
“孫神醫因何哭泣?”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