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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冬日,花草樹木都失了顏色,上林苑因背靠群山峻嶺,內引潺潺山泉而風景奇佳。宮群因勢而建,處處亭臺樓閣,雕梁畫棟,氣勢之雄渾,格調之奢華,并不輸霓裳殿、華音臺。
秦食馬自以為兒時經常在上林苑小住,熟知這里的一切,卻沒想到走著走著,伙伴們一個接一個離他而去,最后只剩下殷不離緊緊跟隨。
四下無人之時,秦食馬不懷好意對殷不離道:“第一次入這行宮別苑,是不是非常緊張,甚至有些害怕?”
殷不離環抱雙臂,默默盯他一眼,“你要非這么理解,也行。”
“嗨,你還別不情不愿,既如此,他們都走了,你為什么不走?”
“他們之所以離開,乃是身負重任,你我閑人兩個,在哪兒不在哪兒,又有什么區別?”
秦食馬一臉吃驚像,連問殷不離那三人究竟擔了什么樣的重任,莫非陛下悄悄下了什么命令不成?
“否則呢?”因地勢之故,殷不離居高臨下睥睨道:“你還真以為陛下帶我們過來游玩呢?”
也不看看什么時候,陛下現在是何處境。
秦食馬再沒心情觀景,來之前心里一直惦記的魚塘,幾年前他親手栽下的菩提樹,還有他用大石頭搭建的“巨石陣”等等,全都拋之腦后。
“國師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入這上林苑的課業,咱們還做嗎?”
倆人漫無目的的走著,不多時,秦食馬又道。
“你想做便做。”
“那,你還做嗎?”
殷不離沒回答,她抬頭看了看暖融融并不刺目的日頭,輕輕嘆了嘆,“你也說國師法術神出鬼沒了,其中玄妙若是被我等窺探,也不用做他什么弟子了。”
直接做他師父好了。
秦食馬默默垂首,好似一只霜打的茄子,在一處大青石上歇了腳。
殷不離見他不肯再走,也不慎在意,這個時刻,誰還能對美景提起興趣?欣賞美景,是需要心情的,很顯然,她和秦食馬都沒有。
“殷不離,我發現你和你爹一樣,長了一雙明察秋毫的鷹眼。”
“秦食馬,我發現你和你爹也一樣,長了一雙迷惑眾生的臉。”
二人同時抬頭,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探尋與驚訝。
秦食馬:“你矢志不渝的拜國師為師,不惜鬧的滿城風雨,別有用心吧?”
殷不離:“你整日裝瘋賣傻,上躥下跳,不惜被人當成腦子還沒開竅的半大孩子,目的就單純?”
話畢,又是一陣對視,彌漫在二人之間的火藥味漸濃。
良久,秦食馬先敗下陣來,攤牌,“不如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殷不離,你處心積慮的拜師,究竟想做什么?你若告訴我,我便把我的打算告訴你。”
聽聞秦食馬要與她交換秘密,殷不離笑了,十分輕蔑。
“我的秘密,你不知曉。你的目的,我一清二楚。所以,條件如此不對等,你憑什么與我交換?”
秦食馬:“……”
忍著被殷不離氣的頭頂冒煙的風險,秦食馬連聲追問對方都知道些什么,殷不離卻閉口不再言。這下,秦食馬真的惱了,他收起所有頑劣嬉戲,露出殷不離不曾見過的嚴肅,甚至還有一絲冰冷。
殷不離按下驚奇,忽而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兒?
一股焦濃。
就在這時,忽聽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姬羌完全想不到這青天白日的,連云閣會起火。
連云閣,并非一座宮羽或者樓閣,而是一道長達四十多間房的遮天走廊,其四周花草樹木繁盛,而此時正逢干燥嚴冬。
一句話:這是一處取“火景”的絕佳地點。
姬羌趕到時,百米長廊像一條火龍,噼里啪啦燃燒的正旺。而守衛在上林苑各處的羽林禁軍也都在第一時間趕到,想盡各種法子滅火。
大火熊熊,正如此時此刻姬羌的內心。
她深知,反常即為妖,卻猜不透此“妖”源自哪方。
秦食馬、殷不離匆匆趕來時,楚凌霄等人也從不同的方向飛奔而至,大家未多做耽擱,迅速的投入滅火大軍中。
黃裳以為陛下待在此處非常不安全,欲請她回太極宮等候消息,然而,她只是轉個身、眨個眼的功夫,已不見陛下蹤影。
她第一反應便是,自己的眼睛定是被這濃煙熏花了,于是,她使勁兒眨了又眨,兩息功夫,忽而大呼:“六珈!零露!!”
黃裳用最后僅存的一抹理智保住了姬羌不見的事實。
而此時的姬羌,理智早已蕩然無存。
若非熟悉姜鑒那張如謫仙一般的面孔,以及他身上被檀香常年浸染的淡淡雅香,姬羌壓根不敢相信,她,一國之君,正在被他,一國之師……擄走。
荒誕的夢境!
她不停地這樣想,卻在“云開霧散”之時親眼看見一扇陌生的石門。
她曾在上林苑生活四年,自以為熟悉這里的一花一草,卻不曾想,竹林假山之中,竟藏有一扇暗門!
石門被真氣催開,姜鑒毫不猶豫地將她拉進去,接著,石門閉合,眼前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倆人齊齊陷入一片黑暗中。
姬羌不敢輕舉妄動,姜鑒卻好似生了一雙可以穿透黑暗的慧眼,一路牽著她前行,步伐平穩,呼吸均勻,走著走著竟讓姬羌生出一種錯覺:其實,這里一片光明,只不過她眼瞎了而已。
大約行了半個時辰,姜鑒停下,須臾姬羌意識到,幽深黑暗的隧道,到頭兒了。
石門打開,光線進來,姬羌眨了又眨,數次之后才重新適應。
隨后她慢慢打量四周,發現此處乃慈悲山某個山頭腳下的荒涼老林。
“陛下明日課業,可有了答案?”
姬羌:“……”
沒想到國師在做出此等“驚天動地”之舉后,說出的第一句話充滿調侃韻味兒,且看他神色,仍是云淡風輕。
“可是,朕的伴讀們可就慘了。”定了定神兒,姬羌用同樣的調調回之。
姜鑒聞言,十分不解,“陛下是指他們沒有完成作業而被臣懲罰,還是指因四處找不見陛下而心生萬分惶恐?”
兩相比較,哪個更為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