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工作日常

第78章 隱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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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汜、湯崇儉所述這些陳年往事,姬羌再清楚不過。她不僅知道雍州之事的歷史現狀,還清楚其中的原因。據說,當初圣祖建功立業時,羅大將軍幾次為圣祖出生入死,圣祖一直對他心懷愧疚,建國后不僅將雍州賜給他,并給了他至高無上的權力,算是一種變相的彌補。

“依卿之見,雍州之事該如何往下走?”姬羌察覺江有汜幾次欲言又止,問道。

“臣有一提議,可將雍州之事全權交給雍王處理。既然雍王府食邑一州之民,那么雍州出了這樣的亂子,他理當擔責。”頓了頓,江有汜表情突然微妙起來,“若雍王不肯,或者不用心,他的意圖便顯而易見,陛下大可以此降罪于他。”

此計湯崇儉極力反對,“拿一州百姓的性命做賭注,臣以為萬萬不妥,此其一。其二,雍王桀驁不馴由來已久,說句毫不夸張的話,他有沒有反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沒有反的機會。”

若是有,雍王必反。

這是湯崇儉的結論。

姬羌從紫檀大案一角抽出一道奏疏遞給江有汜,“卿看看吧。”

“這是?”江有汜狐疑打開,“雍王的告罪書?”

江有汜越往下看越氣惱,這哪里是告罪書,分明是向朝廷求表彰的書!奏疏中,雍王不僅反復強調他們雍王府如何開倉放糧,如何施粥賑災,竟還說為了避免百姓流離失所,他手中的三個礦山一下吸納兩萬勞工,使他們有飯吃,有衣穿。奏疏結尾竟大言不慚的張口要糧二十萬石!

荒謬!太荒謬!

湯崇儉匆匆瀏覽一遍,氣的簡直要破口大罵,無恥徒孫,簡直將他祖上的風光霽月的光輝形象敗光了!

姬羌決定命班茁葭領jing兵一萬,帶糧兩萬石前往雍州協理殷其雷,此言一出,兩個老臣的心立刻顫了兩顫。

陛下雷霆手段,意欲快刀斬亂麻,做的好皆大歡喜,若做不好……恐將再次亂起。

然而眼下他們手中是一副捉襟見肘的爛攤子,還能再一次經得起反亂嗎?

兩位老臣沉思一會兒,江有汜提議,可命武陵郡王領兵前往雍州,畢竟楚凌霄背后站著的是三萬楚家軍,以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鎮南侯,見到楚凌霄,雍王多多少少會忌憚些。

“朕之所以選班茁葭……”姬羌向兩位老臣解釋,“兩位愛卿可能有所不知,班茁葭輕功了得,入皇宮大內如入無人之境。另外,你們該比朕更深知殷御史的為人,他那股子麻纏勁兒一旦上來,有得磨人,雍王有他一人磨足矣……而今,玄甲軍正夜以繼日的嚴加訓練,郡王無法脫身。”

江有汜、湯崇儉驚的說不出話來,并非因為這套說辭有多jing彩,雖然,它真的很jing彩。

真正讓倆人驚訝的原因是,陛下與他們好聲好氣商量的態度,這態度他們從未在先帝身上見到過。

也因此,當初每每與先帝商議什么事兒,不是據理力爭,便是歇斯底里,最后大都不歡而散。

事情便這樣定下,回去的路上,江有汜一直愁眉不展,湯崇儉便勸他暫且放寬心,依他估量,雍王即便有賊心,暫時還沒那個賊膽。

京畿六萬玄甲jing兵可不是個擺設,再說,吳地三萬楚家軍,陛下也是可以隨時調動的。

江有汜搖搖頭,道:“雍王一人不足懼,怕就怕還有人蠢蠢欲動啊。”

湯崇儉遲疑片刻,驚道:“你是指冀王?”

冀州冀王與雍王不同,第一代冀王葉東池乃太宗所封。當初,太史梁元君馬革裹尸于荒涼的大漠,太宗大慟,是驃騎將軍葉東池領一百人馬深夜潛入北戎腹地,于敵軍手中搶回梁太史的尸首。

據邊關守城的將士言,葉將軍回來時身邊只剩下兩個兵士,三人渾身上下都是刀傷,幾乎成了血人。

如此忠肝義膽,太宗當即封葉東池為冀王,從此世襲罔替。

如今的冀王乃葉東池嫡脈長孫,雖說這些年冀王同其父、祖一樣行事低調,然而誰又能保證這種低調的背后,不是蠢蠢欲動呢?

偏偏冀州與雍州緊緊相鄰,若冀王與雍王聯手……湯崇儉不敢往下想。

“唉……”他長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知當初太宗怎么想的,怎么就把葉東池封到冀州去了呢?”

“太宗與圣祖的想法一樣,想要葉將軍世代鎮守北疆。”江有汜接道:“而這些年,葉家也是恪盡職守這么做的,不知老兄有沒有發現,雍州邊境常年不穩,冀州邊境可是穩如泰山。”

湯崇儉點頭道:“葉將軍當年英勇之舉可把北戎人震懾住了,他的兒孫也都爭氣。”

只是同雍王一樣,手中權力過大,令人隱隱擔憂。

皇權與地方之權向來如此,太緊了不行,太松了也不行,中間的尺度非常微妙,難以把握。

湯崇儉的憂慮之處,江有汜十分明白,不過,倆人說到現在,并未真的說到他心里去,沉默須臾,他直言道:“不瞞老兄,其實我憂慮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難道雍州之事還不足以憂慮?

湯崇儉突然覺得倆人聊到現在,他似乎聊了個寂寞。

“老兄仔細想一想,陛下自登基以來,所作所為……”江有汜將聲音壓的低低,湯崇儉努力將耳朵伸過去才聽得見。

他確實想過這個問題,但不如江有汜看的清。

“從衡陽郡主入手,一步步向魏國公主逼迫,一環扣一環,馬不停歇,為的是什么?”

“還能為什么,自然是魏國公主手中的兵權。”湯崇儉說完,江有汜又問,“陛下為何這般迫切的收兵權?”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一未親政,二未成年,根基不穩……依照常理,她就算不愿拉攏魏國公主,也該徐徐圖之的。”

湯崇儉聽的一頭霧水,壓低聲音急道:“老弟想說什么,一口氣說了吧。”

“我也只是猜測。”江有汜實話實說,“陛下急急收回兵權,而今又急急練兵……老兄,怕是我們的安穩日子不多了。”

湯崇儉“唰”的一下,面色慘白,“你指的是,北戎?”

“是兵部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了嗎?不對,昨日早朝,夏大人可什么都沒說。”

江有汜勸湯崇儉淡定些,一再強調他只是順著陛下的舉動做出一些猜測,并無實際根據。然而湯崇儉細想一番卻認為此種猜測有些荒謬,陛下剛剛親政,輕易連宮門都沒走出過,何來北戎動向?即便有,他們也該從兵部得知。

江有汜便又提一人,“你把國師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