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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不離放下手中行囊,非常認真的打量殷不棄兩眼,用一種從未流露過的悲憫之聲道:“你不知道。”
“爹當年不讓你去秦國公府的家學讀書,僅僅因為怕掏錢嗎?我以為,十二歲的殷不棄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二十歲時,該有了判斷。然而,我很失望。”
殷不離目光犀利,言辭犀利,直把殷不棄羞的面色紅漲,不知所措。
印象中,姐姐從未這樣“羞辱”過他。
“你該明白,爹是御史大夫,掌都察院,肩負監察百官的重任,他一生宏愿便是做個純臣,所以,他絕不會同任何世家、朝臣親近。皆因這般潔身自好,爹才會受先帝、陛下看重。否則,你以為,這么多年來,爹在朝堂擲地有聲,全靠大嗓門喊出來的?”
殷不棄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甚至說,這般問題,從來不在他考慮的范疇。
自打記事起,他所思所想不是讀書習文,便是哄母親開心。
看著這樣的殷不棄,殷不離更加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把兄弟推出家門,再這樣待下去,指定廢了。
羞愧難當的殷不棄小聲提及一事,“既如此,為何他也不讓我外出求學?”
大約五六年前,京城世家子弟中涌出一股外出游學的新潮,那時的殷不棄也動了外出游學的念頭,奈何遭到殷其雷的強烈反對。結果,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而殷不離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母親的緣故,不該找父親的茬。
殷不棄不信,當年,是父親將他關家里的。
殷不離道:“你慣會在母親面前撒嬌糾纏,母親實在怕了你,才讓父親出面阻攔你的。”
真相竟然如此。
殷不棄不知該說什么。
“你莫要怪母親。”殷不離反而勸他,“我們當年落草時,母親難產,吃了諸多苦頭。即便如此,我們比別人家的新生嬰孩孱弱太多,她為了養活我們,不知費了多少心思,唯恐生病,唯恐意外,唯恐養不活……故而,這些年,她把我們看的緊了些。”
“可如今,你已行了冠禮,聽我一句,切不可再讓自己躲在母親的羽翼之下。那羽翼已遮不住你。”
殷不棄:“……”
他來葵園做什么的?
對,要隨姐姐下江南,順便再勸一勸她,莫生母親的氣。
可是到頭來,姐姐卻把他好一陣兒勸,字字珠璣。
更令他驚訝的是,姐姐并未生母親的氣,且比他更懂母親的心境。
如此,他還說什么?
“姐,你到江南,要做什么?”
“賑災救民,否則還能干什么?”
殷不棄再無話,慢慢退出姐姐的閨閣。
殷不離繼續收拾行囊。換洗衣物只兩套,都是男裝,跌打損傷的膏藥倒很多。另外便是大小不一的幾把匕首,以及筆墨紙硯。
丫鬟阿葵收拾一奩梳洗之物,被殷不離看見,直接淘汰,“小姐我去賑災,不是去游玩。”
阿葵將妝奩打開給她看,里面只有幾樣簡單的梳洗之物,譬如梳子,銅鏡,牙具等,至于脂粉、首飾什么的,一樣未帶。
阿葵的理由很簡單,莫說小姐男裝出行,她就是變成個男人,也得洗臉潔牙。
殷不離想了想,多帶了一把梳子,一套牙具,除此之外,無論阿葵說什么,一律駁回。
主仆二人正辯著,忽然院里傳來“咚”的一聲,像是塊大石頭落地的聲音。阿葵立刻跑出去,但見葵園的西墻內掛著個男子,阿葵剛要大叫,男子已落地轉身,露出明晃晃的大笑臉,比葵園里的向日葵還要絢爛。
“秦小公爺!”
阿葵緊緊捂住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家小姐呢?”
“我家小姐自然在她的閨房里,倒是秦小公爺翻墻而來,怎么說?”阿葵伸開雙臂,攔住秦食馬的去路。
青天白日的,小姐閨房莫名出現男子的身影,萬一傳出去可怎么是好……雖然這男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大名鼎鼎的秦國公獨子,陛下跟前的紅人兒,太仆寺少卿,炙手可熱的秦小公爺……這么多頭銜數下來,阿葵突然收起雙臂,讓路。
“我家小姐就在房里,秦小公爺請進。”
她方才仔細數了數,發現無論如何她們家小姐都不會吃虧。
秦食馬狐疑的凝視阿葵一眼,眨眼功夫這丫鬟前后判若兩人,究竟怎么想通的?
阿葵態度恭敬,再次相請,秦食馬因惦記殷不離的事兒,再沒多想,慌慌張張的進了門。
殷不離早聽見院里的動靜,她搬了把椅子放到屏風之后,整個人蹲在椅子上,使屏風將自己完全遮住。
所以,秦食馬進屋后,并未看到一個人影。
他站在門口靜靜打量兩眼室內光景,再未動。
“不知秦小公爺翻我墻頭,闖我閨房,可是發生了什么十萬火急之事?”屏風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秦食馬當即走近道:“方才我在街上遇到尚六珈,他說陛下封了你做江南行走,你要去江南做什么?”
短短半天,已有數人問她這個問題。殷不離煩了,只說是陛下的旨意。
秦食馬才不信這鬼話,今早下朝,若非他被父親“押”著前往府衙,他定要到朱雀神像前問一問,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朱雀門前做什么。
記得當時,他連看兩眼才認出那人是殷不離。
向來不施脂粉,喜歡穿男裝的殷不離突然涂脂抹粉,必有古怪。
結果小半天剛過,他從尚六珈那里打聽到她要下江南的消息。
上回,她與沈萬九聯手,不聲不響的在迎接大軍凱旋的晚宴上出盡了風頭,這回,又要不聲不響的下江南……殷不離,究竟有沒有把他們合作之事放心上?
“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還問我做什么?”殷不離沒好氣的道:“我還要問問你,究竟怎么進來的?”
殷不離清晰的記得葵園西墻挨著一處三進三出的宅院,是京城倒騰絲綢的大戶,胡進才的私宅。兩府的院墻之間是一條狹窄的,兩頭均被堵死的甬道。
條件這樣苛刻,秦食馬究竟是怎么進來的?胡老板的家人就沒發現嗎?
提起這個,秦食馬十分得意,“我有梯子。”
“哦,忘了告訴你,我把胡進才的宅院買下了,以后有事找你,墻頭兒說話也方便。”
殷不離:“……”
阿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