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其雷攜女歸家,剛進門便看到在院子里瞎轉悠的殷不棄,當即氣的胡子翹起,眼睛都紅了!
臭小子,離家前成天說他們關著他,不讓他出去見世面,如今放他出去,到弘文館讀書,這才幾天就敢逃學?
欠揍的東西!
殷不棄于院中截胡父親、姐姐,為的就是能第一時間解釋他不合常理的行徑,免得挨打。
因此,在殷其雷暴跳如雷之前,殷不棄迎道:“爹,姐!你們可回來了!館里突然放假,山長通知我們里仁館的學子全都歸家。”
殷不棄被分到弘文館的里仁館,這是全家都知道的事。
令殷其雷、殷不離想不通的是,為何偏偏里仁館的學子放假?
“自然是因為我們的主講先生,國子監祭酒李大人向陛下告了病假唄。真真奇怪,昨兒他與我們講學時還好好的呢。”
殷其雷聞言,臉上慍怒瞬轉為冷色,甩袖而去。
殷不棄嚇的不敢說也不敢動,殷不離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慰,“爹不是在氣你,具體回頭再告訴你,先回房吧。”
殷不棄當即松口氣,并按照姐姐吩咐,老老實實回自己院里待著。
這邊,甩袖而去的殷其雷直接進了書房,殷不離隨后而至。
不曾想在大殿上對她鼎力支持,下衙后也沒說什么的父親,突然嘆氣道:“今日你的步子邁的實在大了些,需得明白,過剛易折。”
“女兒也是擇日不如撞日,不曾想今日就逮到這樣一個機會。您也明白,若非梁燕卿提議擴建弘文館之事,女兒壓根沒機會提出修建女學館之事。”
理是這個理,結果,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掌大學,教導諸生的國子監祭酒,明目張膽的與陛下及眾臣賭氣,告病歸家。
殷不離不解,“難道里仁館除了主講就沒別的老師?孟子衿偏偏要里仁館閉館呢?”
國子監、翰林院兩處那么多德高望重的鴻儒,隨便拎出一個當殷不棄之流的老師,都綽綽有余。
事實的確如此,殷不離卻沒瞧明白這其中門道,殷其雷輕嘆,細細與女兒解釋。
“你要知道,國子監在前朝乃第一學府,無論科舉取士還是掌大學,只國子監一處擲地有聲。圣祖開朝,增設翰林院,主科舉取士,由禮部相協。圣祖明面將科舉與國學一分為二,便于各司其職,實則削弱國子監的權力。畢竟,李常衡的祖父、父親都是前朝幾任皇帝信任之人,雖說李家早早投誠,圣祖對李家卻不是十分信任,自然不肯將科舉取士這樣的大事再交給國子監。”
“打那時起,國子監與翰林院便明爭暗斗,先帝朝,李常衡幾次想插手科舉一事,均被孟、梁聯手擊退,越發不甘。近幾年,確實猖狂了些。今日明著針對你我,實則針對的還是翰林院。”
竟是這般淵源,殷不離聽的入迷。
隨后又拋出新的疑問,“今日早朝,無論我說什么,全程不見孟子衿反駁,這是為何?”
殷不離突笑,“這便是孟子衿的高明之處。他雖年輕,卻是德高望重的鴻儒,輕易不肯開口,更不屑與李常衡那般陳詞濫調作計較。不過,后來不也反擊了么?”
殷不離恍然,難怪不棄會莫名歸家,竟是孟子衿故意為之,恐怕就是想將事情鬧大吧。
養元殿。
圣旨剛下,李常衡的告假書便抵達姬羌面前,緊接著,孟子衿給里仁館放假之事也隨之而來。
尚六珈聽的眉心直跳,朝堂之上動動嘴皮子也就算了,怎么還動真格的呢?
與陛下動真格,后果承擔的起嗎?
尚六珈積了一肚子安慰之言,準備在姬羌發火時抽用,不曾想,他們家陛下只一言不發的翻了翻那告假書,開口便是要前往上林。
反應過來,尚六珈連忙問詢,“陛下,要不要提前與上林那邊通個信兒呢?”
姬羌冷言,“通什么?怕他們打架被朕看到?”
尚六珈:“……”
這不還是生氣嘛。
前往上林的路上,四大金剛一路都在祈禱,上林那兩位尊佛可千萬別再斗了,否則,陛下今日晚膳可能都要吃不下了。
一行人抵達上林,日頭剛落。
甘泉宮內,商芄正欲準備晚膳,姬羌的突然到來讓他大喜往外。
令姬羌意外的是,她來了許久也不見王圣君,忍不住問詢對方下落。
“哦,他呀,去山上開荒去了。”
開荒?
姬羌無言以對,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王圣君請愿說,要在上林苑開辟一片梯田,本以為只是一個能讓他留在上林的理由,不曾想,他真有開田辟地的打算。
商芄便與她解釋,說王圣君突然不知錯動哪根筋,破天荒的想要在上林苑內的兩處山脈開辟出幾處田地,種植一些既能美化山林,又能結出美味水果的果樹。如此,宮里不僅能吃到新鮮美味的時令水果,多出去的還能往外賣了掙錢。
姬羌狐疑的盯著神色淡然的商芄,良久問道:“這真的是王亞父的主意?”
商芄眉頭一挑,“自然。陛下莫不是以為我在其背后胡言亂語吧?”
“陛下信任王圣君,竟勝于我……”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話說一半留一半。
姬羌:“……”
“您別誤會,朕并非那般意思。常言道,親疏有別,血濃于水,我豈能信任別人超過您呢。”
這話說的,令人十分舒坦,商芄笑意直達眼底。
也非常不湊巧,這番討好商芄的話恰恰落到滿載而歸的王圣君耳中,聽的他神魂皆顫。
王圣君終于明白,陛下只是未改口而已,心中早已視商芄為最親之人。
他并未嫉妒,更談不上不悅,正如姬羌所言,血濃于水,這是任誰都改不了的事實。他心里只是有一點小小的心酸與失落,更多的,可能還是遺憾吧。
王圣君默默將背簍放地上,輕微的動靜被殿內兩人聽到,商芄一動未動,姬羌迎了出來。
王圣君連忙恭敬的向姬羌行禮,從前被姬羌認為“不正常”的所有舉止,統統消失不見。
姬羌盯了盯那背簍中的野果道:“這是,亞父在山上采的?”
“回陛下,正是臣在山上采摘的,都是能食的野果,臣在山上吃了好幾個,正是味美甘甜,爽口又解渴。”
話畢,王圣君重新背起背簍往廚里去,并興致沖沖的告訴姬羌,背簍下面還有他打的野味兒,他要為她做一桌豐盛的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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