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坐下來聊了半天，肖玉林沒有隱瞞，他的雞毛撣子廠效益不好，一來是因為銷路不好，供銷社那邊現在跟他拿的貨是越來越少了。

二來，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雞毛的問題。

他們下去收來的雞毛，數量少不說，質量還良莠不齊，而且他們哪怕洗了一遍又一遍，哪怕灑上香精，做成雞毛撣子以后，就總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肖玉林嘆了一聲：“實不相瞞，要是再這么下去，我都不想干這個廠長了！”

他們這邊正說著，外面就響起一陣自行車的打鈴聲，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肖廠長回來了？”

看門的大爺回答：“回來了，剛到，您這回沒收到多少羽毛啊……”

男人嘆了一聲：“哎……”

緊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很快門就被敲響了，外面的人喊道：“肖廠長。”

肖玉林笑著起身去開門，江小暖這才發覺坐在她身邊的王主任，神色有些許的不對勁。

她輕聲問道：“王主任，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這年頭的門都是從里面插銷的，肖玉林把門打開，露出外面一個中年男人的身姿，他個子很高，但大約生活不好，很瘦，也很憔悴。

門開時，他正皺眉道：“廠長，這一次又沒收到雞毛啊！”

說完才看見他辦公室里坐了兩個人，待看清她們的臉，他不由一愣，神色怔動，抖著嘴唇似是十分激動，但他很好的克制住了。

肖玉林也沒察覺異樣，聞言垂了眼眸，唉聲嘆氣：“我早就料到了，能收到多少算多少吧，等后天開工，讓大家先做點雞毛撣子出來。”

再不開工生產，他廠子里都要發不出工資了。

然后給他們互相介紹身份：“這兩位是陽省的王主任和江場長，這是我們廠的裴工。”

江小暖注意到，裴工和王主任兩人都有些異樣，王主任難得垂了眼皮，似是不敢看人，裴工卻是時不時就要來看她，目光焦灼還熱烈。

他們是舊相識嗎？

但眼下不是說這些私事的時候，江小暖從包里拿出這一次帶來的兩包雞毛：“肖廠長，你看一下。”

肖玉林沒想到她竟然隨身帶著雞毛過來的，而且接過來一看，都是處理的干干凈凈，分類好了的羽毛，絨毛也有，關鍵是……

他雙眼放光，抓起一把聞了聞，居然沒有臭味！

“你們是怎么做到除去臭味？”他十分激動欣喜，“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江小暖淡笑不語，沒有否認：“這是我們自己花了很多功夫清洗的。”

實際上，是因為她今天出門的時候，賀云笙聞到她包包里的羽毛有點臭臭的味道，于是悄悄地在羽毛上撒了點除臭藥粉，果然效果很是驚人，現在一點異味都沒有了。

她下意識去看王主任，卻見她一直垂著眼眸，竟然有些失神，似乎并沒有聽見她說了什么。

肖玉林十分激動，問道：“這個羽毛，你們怎么賣？”

他不是個傻的，人家都洗干凈送上門了，和他們下去收的是完全不同的，肯定不可能免費。

不過，就沖這個質量，花點錢也值了，關鍵如果雙方真的能長期合作，以后他的廠子就能減少怠工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