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才六個包子,成年人一次都能吃個十個八個的,這有啥值得拿出來說事——
可別忘了,這時候不過是七十年代中后期,物資仍奇缺。
戚秀蔓這小妮子聽到阿婆的吩咐時,就特別的肉痛,可她再舍不得到嘴的肉包子,但勝在聽話,后面戚秀蕎回過味體會了阿婆的深意后,細心給妹妹解釋原由:
阿婆這授意,是要給他們四房做人情、拉攏人心!
如今他們家呆在村里生活,親大伯和小叔都不能指望了,那就要抓住同村的族人力量!
畢竟,中午那一番言論,阿婆話里話外就偏心了他們這一房人,將兩個兒子、兒媳婦明著指罵他們沒孝心了,后來又增加了他們的贍養費,只一個月那五斤的富強粉,那可就不容易辦到!
后面還說了一年還要給她準備一身衣服,大的備冬衣、小的給夏衣……這一條條,愣是說地連黃淑香都變了臉色!
這還是戚秀蕎一邊做包子、一邊回想了,將阿婆說地話和神態細細斟酌,足足思考了一個小時才明白這個道理!
戚秀蔓聽地一知半解,但她向來是姐姐說什么她就辦什么,因此便是心里在乎糧食也沒敢收收藏藏,一切按照阿婆和姐姐的話來辦事——
果然,因為兩姐妹這一舉,戚四房在村里又刷了一波好感風評,便是后頭戚秀蓮再怎么使計,眾村人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等父母下晌回來,戚秀蕎已經做好了晚飯,而且都搬到阿婆東屋里吃,阿婆晚上還是主食肉糜蛋羹,以及一個素包子,再多就怕老人家克化不好。
吃飯中途,張英子夫妻聽到戚秀蔓可憐兮兮地說著,姐妹倆送出不少的肉包子、素包子,夫妻倆都哭笑不得。
張英子夫妻倒是沒覺得什么吃虧了,他們戚家這一堂親屬本就不多,叔公分了家也就三房,再加上秋叔公和大姨娘也總共五家人,包子又不是很大個,再惜糧食,對親人們也不應該過于吝嗇,這親人間才能走地長久!
沒得到父母的支援,戚秀蔓暗里憋屈啊,飯桌上都多吃了兩個肉包子,結果又吃撐的,這一回張英子不搭理她了,該干嘛就干嘛去——
委屈巴巴的戚秀蔓也是疼親姐的,姐姐忙了一下午,不光包肉包子,后面還取了熱水給阿婆擦身,吃過飯,她便主動包羅洗碗活兒,讓姐姐回屋洗澡去了。
剛洗好碗呢,正好聽到有人叩自家大院門,反應特快地大步奔過去打開,一眼就看到堂大伯扶著叔公候在院門外——
她有些發懵,但是反應真不慢,乖巧喊人后側身讓開路,并且朝家里頭大聲喊:
“阿爹、阿娘,叔公和大伯來了!”
家里父母吃過晚安后,都留在東屋里陪陪阿婆聊天。
喊完人,戚秀蔓就跑到叔公另一邊攙著他,小嘴兒特別甜地說道:
“叔公,我阿爹阿娘在東屋里陪阿婆,阿婆腿傷著,咱們家今晚都是在東屋吃飯,阿婆身體弱不好再出來受涼,叔公咱們去東屋,好不好?”
叔公戚棟良已經七十多歲了,聽到侄孫女兒這乖巧勁兒,溫和點頭,“好、好。蔓妮子真乖啊”
扶著老父地戚宏光,都意外于老爺子現在的好脾氣,聽聞他蒼老應了聲果真走向西廂,他還真有些意外啊。
自大伯意外死后,他老父也就每年過節過來坐一坐,就算年紀大了也極為避嫌。
今天蕎妮子姐妹送來白面肉包子時,他還意外。
沒想著一放下碗筷,老父就喚他陪著,居然說要去四房看看老伯娘…這還真的是件稀奇事,不年不節的,怎么就想要過來?
倒是盛懷瑜聽到小孫女的叫喊聲,一點兒也不意外戚棟良會過來的樣子,讓兒媳婦去泡茶來,她倒是老神在在的坐著,由著兒子出去接他堂叔。
說是堂叔,而是親親的同爺同房的血親,戚棟良跟戚建良是親堂兄弟。
現在的新豐大隊,戚家只能算是三大姓之一。如今生產隊三隊便是戚家人為主,總共有兩堂系人。
戚建良兩兄弟是屬于崇本堂系唯存的兩脈了,只這一系人口一直調零不盛,再加上當年處于建國前后,戰死、病逝、外遷等種種原因,使地崇本堂人口減少。
除了崇本堂系外,就還有敬思堂系留下來。余下來另外三堂中承德堂、樹德堂、冠德堂,都前后外遷了。
別看崇本堂人少,只余下兩兄弟,可下面子孫算是旺盛了,比不上敬思堂,可再過十年,結果就不一樣。
“老嫂子,你這又是何必。”戚棟良被二侄子扶著坐在床邊大椅上,望著一臉蒼老暮氣的盛懷瑜,感傷道。
“棟良啊,老婆子老了,家里什么情況,你也看地清楚,再不交待下去,我怕啊、要給你留下爛攤子。”
張英子給叔公和堂大伯遞上茶水,便老實地與后面進來的兩個閨女站在丈夫身后。
這種情況,一般婦人沒資格坐下,好在建國后,對婦人的壓制已經好多了,再加上現在崇本堂最老的長輩就是盛懷瑜這個女性,因此族里女性地位慢慢回暖。
別看戚棟良確實是老態龍鐘,但身體還算健康,聽到老嫂子這喪氣話,親眼瞧著老嫂子病殘的這三年,子孫態度后,也不得不感嘆一聲“歲月催人老”!
“老嫂子,您確定,讓衛南來擔家?”戚棟良望了眼戚衛南這侄子,他內心對于四房子侄亦是挺滿意的,因此他才會這么爽快的上門。
而戚衛南和戚宏光都詫異的互望一眼后,同時望向正在交談的兩位當家老祖宗,倆人心里亦是掀起了驚駭大浪!
前者是純粹詫異激動,而后者側是心驚又滿懷失落!
畢竟,按年紀來說,戚衛東不頂事,就該輪著戚宏光來當崇本堂下一任家主!
“棟良,你瞧著,衛東雖是老大,可他這人啊、有了媳婦忘了娘,這些年來,他只顧著自個小家,可曾幫過族人?”
盛懷瑜對于老大這個親兒子,抨擊那是極為不客氣,見大侄子目光對上來,她嘆了一聲,同老叔子開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