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說,庶民不配狀元身

第八章 竟能如此完美?府尊驚呆了

就在商江郡怨氣到達頂點、民變在即的時候,城內到處張貼“開倉濟糧”的文告。

原本百姓是不信的,可消息有鼻子有眼,于是乎連夜提袋趕到郡城倉庫,一包包糧食從里面運出,倉庫外排起了長龍。

真的免費發放救濟糧了!

百姓驚喜,而聞訊趕來的府衙主官們,則是傻眼了。

“哪來的糧食?”齊仁軌詢問部下。

“不知道。”

府衙官吏各個搖頭。

齊仁軌快步走到視線開闊處,望向熱鬧忙碌的倉庫,里面糧食堆積成山,壓根看不到盡頭。

這肯定是姓顧的計劃之一。

可關鍵問題是——

糧食從哪來的?

不可能從天而降,也不會變戲法變出來。

“這些糧食能改變糟糕的境地嗎?”通判詢問。

只見府尊大人來回踱步,還不時以手撐額,仿佛隱隱察覺到玄機,細想卻又看不透。

如果顧平安真有能力弄到糧食,他為何要讓糧價暴漲?

目的到底是什么?

砰——

齊仁軌猛然錘了錘墻壁,朗聲道:

“去江岸渡口,顧公子大才,大才啊!”

他想到了鐵鎖攔江。

一眾主官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突然稱呼顧公子?

如此殘忍歹毒也配大才?

“走,有好戲看!”齊仁軌已經急不可耐。

十步外的馬車里,司琴怒火攻心,對顧平安的不滿已經上升到討厭。

這里面的糧食七八成是泥土,是她派人做的。

“最多救濟到中午就會露餡,到時候不僅讓百姓空手而歸,還敗壞府衙的信譽,你究竟要禍害到什么時候呀。”

司琴雙眼通紅,癟著嘴都快氣哭了,反正離十天期限只剩一天,姓顧的有多遠走多遠,別再害公主殿下了。

……

商江渡口,晨霧氤氳。

朝霞初起,可見沿岸幾里帆船如云,蔚為壯觀。

一則重磅消息打破了沉寂。

府衙開倉濟糧!

而且儲備糧根本沒有想象中那么稀少,倉庫已經堆滿。

“謠言,都是謠言!”一些糧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蚱,汗如雨下。

“小的親眼所見,斷然不敢作假。”

各大商行的伙計一臉沮喪,誰知道這些糧食從哪來的。

“咱家囤積的糧食怎么辦?”

糧商們頭暈目眩,所幸看到渡口那么多糧船,好歹心寬了一些。

為啥都來商江郡?

糧價從九十文漲到兩百文,但凡有生意頭腦,都會囤糧前來攫取暴利。

收購成本才四十文一斗,拋去來回路費和人工費,還能賺得盆滿缽滿!

可今天府庫開倉,一旦家無米粒的百姓都領到救濟糧,如果朝廷早已調糧……

咋辦?

“糧價跌不了,若是有足夠的儲備糧,官府怎么可能高價收購?”

“一切不合常理,官府在弄虛作假,大家別擔心,死扛著!”

大商行的掌舵人開始安排人手,四處振奮士氣,必須齊心協力,死死頂住官府的壓力。

然而。

他們虧得起,可那些只有幾條破船的小商販怎么辦?

形勢陡變,敢做賭徒嗎?

現在售出,能撈一點薄利。

繼續僵持,要么飽餐;要么帶著糧食原路返回,不僅虧了人工費租船費,而且積糧賣去哪里?

“賭不賭?”

“賭啥啊,俺婆娘和娃娃還等著俺帶錢回去呢,趕緊卸貨。”

小商販率先扛不住,陸續有糧車進出碼頭,而百姓也齊奔菜市場準備囤糧。

當然,在百姓眼里,官府已經有糧食了,這回不用著急搶購,必須討價還價,價格低廉就能買。

于是乎,菜市場吵得不可開交。

而這一次,主動權已經不在商販手中,他們迫切想要出手,而百姓都認定官府有糧不必太慌。

拉扯半天,第一批糧食以六十三文一斗的價格成交。

隨著小商販拋售,那些中等規模的糧商也按捺不住了。

最現實的困難擺在眼前。

鐵鎖攔江,七天后解除江面鎖鏈,也就是說七天內不能返程。

招募伙計的工錢、損耗包括關稅都算開支,而且一旦糧價一天一降,那可不是薄利的問題,而是血虧!

早知道不該起貪念,費勁力氣運到商江郡圖啥啊?

恐慌會蔓延!

當小商販回籠資金的時候,糧商已經開始恐懼了。

……

府衙官吏趕到碼頭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瞠目結舌。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售糧的牌子,到處都是扛糧的百姓,老弱婦孺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多少買的?”衙役攔住一個漢子。

“五十九文一斗,俺家有七口人,還是早買早安心嘞。”

漢子咧嘴笑道。

“五十九?”

官員們駭然。

糧價跌得讓他們猝不及防!

昨天還在山巔,今天何止是腰斬啊!

“快,快通知倉庫,及時關閉,明晨繼續放糧。”

齊仁軌大喜過望,扯破喉嚨囑咐推官。

他要是再猜不到,那就不配為一府之尊了,倉庫里至少有一大半麻袋不是糧食。

“難怪一開始就不讓開倉救濟,難怪放任糧價暴漲,就是為了吸引外地商賈,難怪鐵鎖攔江,就是在給緊迫感!”

“反其道而行之,實在是太絕了!”

齊仁軌撫掌大贊。

所有官吏都沉默。

確實厲害。

玩弄人心于手掌之間。

若是不貪婪,那計謀失效了,商江郡將崩潰。

可人怎會不貪婪?

換做他們,聽說商江郡官府高價收糧,糧價漲到垂涎欲滴的程度,也會屁顛額駕船前來分一杯羹。

而人心又是容易恐懼的。

在面臨未知險境的時候,會選擇一條最安穩的逃生路線。

若是渡口糧商眾志成城,就是不賣,計謀同樣失效。

可每個人的家底不同,怎么會一條心呢?

“不對啊府尊大人,糧價還是虛高一點點。”

一個小官員問了一圈,糧價維持在五十八文一斗不再下降。

“蠢貨!”齊仁軌瞪了他一眼,沉聲道:

“最恐慌的是誰?本地的富紳糧商!他們徹底栽了!”

……

沒錯,此時此刻,以韓家主為首的豪族富紳如喪考妣!

園林壓抑得如同墓窖。

“外地的狗畜生不講商法!”

韓家主脖頸一根根筋脈輕微跳動,表情陰郁如銹跡斑斑的鐵器。

“顧平安,欺人太甚!!”

他想到始作俑者,頓時間目齜欲裂,整個臉龐都猙獰了。

富紳們憔悴沮喪,無能狂怒解決不了問題,他們被耍得團團轉。

“我早就說了,官府開一百二十文的時候,就應該傾銷,是韓老說什么靜觀其變,賺錢的機會白白溜走。”

一個白胖商人低聲抱怨。

“你若真想賣,豈會因老夫一言而改變念頭?”

韓家主語氣粗暴,情緒都快失控了。

眾人沉默。

太貪了,導致陷入難堪的境地。

繼續囤糧不賣?

那是不可能的。

自家除了做生意,名下還有難以計數的良田,每年都會產出糧食,今年不賣明年更加難以脫手,而且還要資金投入其他產業。

眼下只能打價格戰,必須比外地糧商更低,方能傾銷。

“全燒了!”

韓家主歇斯底里:

“兩敗俱傷,誰也別想好過!”

眾人悚然。

其實他們也冒出這個荒誕的念頭,寧愿血本無歸,也不能看著一介庶民玩弄權術!

可仔細一想,自己燒糧,豈不是便宜外地糧商了?

除非兩方聯合起來,統一目標,寧愿燒毀也堅決不賣。

“很多商賈已經脫手了,咱們就別光耗著,告辭。”

一個糧商起身離開,外地商人賣五十八文,他要趁還能賣五十七文的時候全部出售。

“告辭。”

離席者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