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

第三十一章 戲子

小二離開后,葉明凈問同伴:“要不要去汀蘭戲院看戲?”

薛凝之沉吟:“遇見人就不好了。”

齊靖冷哼:“你也太看的起他們了。一個雜耍班子,能有多少人去看?依我看,只怕一個熟人都不會碰上。”

葉明凈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說,飛燕班這種檔次,屬于下里巴人。不會有貴族去看戲,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認出他們。

“那就去看看吧。”葉明凈來到這個世界后一直小心翼翼的學習各項技能,還沒享受過什么娛樂。小小放松一下也無不可。

一行人就棄了酒樓來到汀蘭戲院。

飛燕班剛剛公演不到三天,票賣的確實火爆。不過那都是普通坐席。高級包廂由于價錢昂貴,還是空著幾間的。

先行出發的小廝早就訂好了位置。由于是白天,戲臺就是露天的。普通席位的外圍圍著幾座小樓,一樓是雅座,二樓就是包廂。齊靖為了安全考慮,包下了一整棟樓。

略等了片刻后,一陣急促的鑼鼓聲響起。雜耍戲開場了。

不同于戲曲,雜技表演一般都需要報幕員。這飛燕班就找了兩個小丑,好似說相聲般先抖了幾個笑料包袱,一開場就活躍了氣氛。

底下普通茶座的人就哈哈大笑。那是真正的歡笑,十分有感染力。

薛凝之道:“看來雜耍班的確更受百姓們歡迎一些。”

齊靖很毒舌的評論:“能不喜歡么,票價只有長生班的一半。”

江涵道:“照這么說來,飛燕班根本就不應該在汀蘭戲院上戲。鴻源、天祥這些二流戲院才是它該去的。看來,這永昌侯府還真的是賣了個人情給葉息聆。”

孫承和冷不丁的隨口道:“我聽說,時常也有樓子里請了這里面的柔骨姑娘去表演助興的。”

話音一落,葉明凈立刻詫異的盯住他:“你還知道樓子里頭的事?”

這個樓子,自然是青樓。

孫承和臉上一紅,喃喃道:“那個,二哥和三哥說,我不能再這么混不知事。就給我講了些。”

齊靖氣的恨不得給他一拳,憤然道:“你還真是混不知事!這話也能在女孩子面前說的嗎?”看來蕭炫打他還是打輕了。

葉明凈搖搖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說了就說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知。小和說的很好。”

她需要全面了解民生民態。這些下九流的場所見聞,自然不能一無所知。

她這一說,齊靖的臉也紅了。只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薛凝之試探的問道:“凈妹妹知道樓子是指哪里?”

“請叫我岳公子或者岳兄弟。”葉明凈先糾正他的稱謂,之后一本正經的道:“樓子就是青樓。妓者所在之地。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

她表情嚴肅。就如同在上書房解釋“《論語》是記錄孔子和其弟子言行的著作”一般,語氣平靜。

除了江涵,其余三人一齊在心中打鼓。互相對望了幾眼后,各自下了定論。公主只有十歲,想必不知道“尋歡作樂”的真正含義。

葉明凈則暗自盤算,好容易到古代一趟,又有了個占便宜的身份。不如趁著年紀小,找機會穿了男裝去青樓看看。要知道,長大了可就沒這機會了。

樓下的戲臺上已經演到了最精彩的疊人絕技。男子在最底層、女子在中層、最高層的是一個妙齡少女。頭、手、腳,共頂著五個瓷碗,做出各式柔若無骨的動作。

臺下的觀眾紛紛鼓掌,不時的叫著好。

之后的表演也很賣座,如一個男子,全身上下飛舞著好幾個彩球,皆不落地。

孫承和看的眉飛色舞:“這家伙一定是蹴鞠好手。“

還有什么吞了一連串長針入腹,再又吐出來。口中噴火。掌心無中生有的變出絹花等等。

和鄉下趕廟會里耍把式的差不多。

看到這里,齊靖的臉就黑了:“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好容易,戲臺上的表演結束了。不少客人們三三兩兩往外走。有的卻紋絲不動。

齊家的長隨解釋:“這下面就是唐喜班的戲。今兒上演的是《玉樓春》,唐喜班的臺柱子,唐佳官掛牌主演。公子是看戲還是去別處逛逛?”

齊靖的目光就轉向葉明凈。葉明凈笑道:“你喜歡唐喜班的戲?還是喜歡演戲的人?”

齊靖微紅了臉,咳了兩聲道:“這唐佳官唱腔和做派都很好。”

葉明凈問其他人:“你們看呢?”

薛凝之沒意見,江涵可有可無。孫承和雖然不情愿,不過沒人征求他的意見。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因時近中午,薛凝之就吩咐幾個家人去望福樓定了酒菜送過來。

戲臺上,很快就又開戲了。

唐喜班的戲和昆曲差不多,唱的依依呀呀。葉明凈一句都聽不懂。

齊靖已然陶醉其中。薛凝之就笑著給三個小的講這出戲的內容。

《玉樓春》說的是一個官家小姐,父親得罪了奸臣,被斬于市。母親上吊身亡。哥哥發配瓊州,本人被發賣成官妓。由于她才貌雙全,琴棋書畫出色,在青樓里就做了花魁。有一天,她在路邊救了一個窮困潦倒的秀才。兩人一見鐘情,之后便資助他去趕考。秀才走后,又有好色的惡霸看中了她,強行霸占娶走。那秀才后來高中了,回到此處找人,自然是找不到的。其間,惡霸家又出了人命官司。鬧的正亂時碰上了已是官員的秀才。總之一番風雨糾葛后,壞人都死了。好人都得救了。小姐父親的案子得了昭雪,哥哥又回來了。當了官的秀才娶了意中人做如夫人。皆大歡喜。

江涵和孫承和聽的津津有味。葉明凈聽的呵欠連天。心中十分懊惱。

早知道是這種狗血劇目,打死她她也不留下來。

百無聊賴間,往樓下一瞥。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蕭炫一身天青色緙絲直綴,帶著兩個家人從隔壁的樓上走了出來。

那戲院里的管事應該是認識他,跟在他后面點頭哈腰的不停的說著什么。

葉明凈招過馮立,吩咐了幾句。馮立便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葉明凈假意更衣,出門后和馮立碰頭。馮立道:“蕭世子最近常來戲院,聽說是看上了唐喜班的一個叫唐玉官的。”

葉明凈用疑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馮立會意,又道:“戲院里的小廝們也奇怪著呢。今兒蕭世子怎么早早走了?對了,聽說蕭世子已經在和唐喜班的老板商量了,要買了唐玉官回去。”

葉明凈沉吟:“哪個是唐玉官?”

馮立道:“就是演那小姐貼身丫鬟的。”

葉明凈仔細看了看,這貼身丫鬟屬于女二號。唐玉官臉上畫了濃重的舞臺妝,看不出什么面貌。不過臉型和身段都是上佳。一口嗓子聽著清脆、純凈。把個小丫鬟演的入木三分。

葉明凈進房間后問齊靖:“戲班子里的戲子都是從哪兒來的?可以買回家去嗎?”

齊靖正看得出神。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大驚:“凈兒,你可不能買個戲子回去!”

葉明凈輕描淡寫:“我又不愛聽戲。不過是見你喜歡,覺著奇怪。你何不買了他們家去天天聽?”

齊靖這才松了口氣,道:“哪能把這些人弄家去?他們走南闖北的,心眼兒活,手段多。脾氣也不好。買回去那是遭罪呢!想聽戲過來聽就是了。再不過癮,請回家聽也是行的。何必費那個事!再說,這些旦角,最好的時候也不過五六年。這五六年一過,立刻就又有新人冒尖兒了。若是都買回去,家里不成戲園子了?”

葉明凈似不經意的道:“我剛聽見有下面人嘀咕,說是可以買回去做小。”

齊靖的臉就忸怩了一下。薛凝之道:“那是不著調的人家才做的事。正經人家沒有買戲子回去做小的。”

葉明凈想了想:“要是有人非常喜歡呢?”

齊靖漲紅了臉,大聲道:“誰非常喜歡了!不看了,不看了!這就回去好了!”

孫承和鬼笑道:“這我知道。我二哥說了,也有那種人的。遇上了喜歡又不能討回家的,就在外頭置了宅子做外室。聽說永昌侯世子就有外室。”

齊靖恨不得撕了孫承和的嘴。薛凝之就在當中調解。誰都沒有發現,計都悄悄的離開了包廂樓。

鬧了一會兒,眾人覺得看戲也沒意思了。便離開了戲院,在街上逛了起來。什么古董店、書齋、綢緞鋪子、零食點心鋪子,逛了個不亦樂乎。等到下晚時分往宮里趕的時候,計都又出現在了隊伍里。

葉明凈招了他單獨上馬車。小桃嘟囔著嘴,不情不愿的騎上小紅馬。計都可不像馮立是個太監,那低沉的嗓音和嘴唇上細細的絨毛,無不顯示了他是個完整的男子。就這么和公主同乘一輛馬車,像什么樣子?

計都在車廂里低聲匯報:“鴻源戲院和天祥戲院的幕后老板都是胡三爺。此人稱自己是戲簍子,凡是來京城的戲班都要拜他的碼頭。蕭世子后來去了一處小院。是永昌侯世子謝睦的外宅。沒耽擱多久,只一個時辰左右就出來了。我又在那宅子處等了一會兒,那里的家丁除了有永昌侯府的人外,還有幾個看著就像是混混。談話間稱他們的主子叫‘胡爺’。”

葉明凈思索:“也就是說,今天那宅子里至少有四個人,謝睦、蕭炫、胡三,還有住在外宅里的女子。”

很抱歉,昨天米更。這個算是昨天的。今天的,某瞳再去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