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筑好似被一個響雷擊中,震的里嫩外焦:“我,男后?”滿臉狐疑之色,“陛下您不是說我……”他的話只說到一半,后面的在馮立凌厲的目光中被吞回肚里。
葉明凈了然的笑笑:“安筑啊。朕知道你的疑問。朕來問你,你在宮中也住過一段時日。在你看來,宮中的生活和外面的生活有何不同?”
王安筑仔細的想了想:“宮中的飲細、服飾華美、宮殿精美絕倫,有好多上好的珠寶、玉器、古玩寶貝。只是……我也說不出來什么,只覺得宮里的人好像都有些怪怪的。”他飛速的瞥了葉明凈一眼,聲若蚊吶:“就連陛下也是一樣……”
這位陛下,以及她身后站著的馮總管、計侍衛。現在看著是一個和藹、一個冷淡、一個沒存在感。平時也都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樣子。可是他知道,一旦遇上了變故,這三人都會在瞬間化身成浴血羅剎,殺人不眨眼。一個轉念間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宮廷就是這樣。平時看著華美、舒適,歌舞升平。真正的內里卻是黑暗、冷酷、無情。宮變那一夜,他每跑幾步就會看見宮人或是內侍的尸體,有的腸子拖出來一大截,卻還在半死不活的呼救。馮立卻只是帶著他冷漠的走過。
“我,我害怕那里。”他全身輕顫,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葉明凈目色轉柔:“朕知道。”之后語氣一轉,“可是安筑,你,沒有選擇。”
“總要有人在那里的。”她嘆息。
皇后人選確定。緊接著的就是給王安筑安排身份。
‘王安筑’這個名字是不能再用了。計都將王安筑送至天波衛的一處秘密訓練地接受基礎訓練。葉明凈便和馮立商量這事。
“最重要的是身份。身份確定下來才好換名字。”她苦苦思索,“按照規定,四品以上官員之子才可入選。安排給官員是不行了。勛貴的話,只怕后面的麻煩更大。”
馮立也在思索:“要不,找個沒落的勛貴之家。那種沒兒子已經絕了后的。就說他是流落在外的骨肉。反正死無對證。”
葉明凈還是覺得不妥:“勉強了些。那些沒落的勛貴之家只是沒了男丁。女眷還在。家仆下人什么也都不缺。要打點的太多了。容易泄密。”
這時,一直在旁聽的綠桔忍不住動了動身子,言又止。
葉明凈看見了。問她:“你可是有什么想法?直說就是。你也不是外人,朕讓你來聽著就沒避諱你的意思。日后皇后入宮,還需你和馮立多方照應。”
綠桔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前幾天,奴婢去給兩位太后送陛下孝敬的珍玩時。恍恍惚惚聽說,懿安太后老家來了人,托了景鄉侯家的門路,想遞牌子進宮,見一見太后。”
“有這事?”葉明凈詫異的一驚,然后恍然。先皇在上。她還真就忘了這一茬親戚
懿安太后雖然父親、祖父都不在人世了。可她還有叔伯和堂兄。一直在江南。葉明凈登基后,由于薛家已經蟄伏,便沒有刻意的提拔生母的娘家人。而是簡單的在姑蘇一帶給他們安置了幾畝田莊。連爵位都沒有封。
將王安筑安排成姚家人倒是一條好出路。
只是,她記得姑蘇姚家的那幾個當家男人人品好似都不怎么樣。如果成了太后和皇后的娘家,一個不好就成了新貴惡霸。
“姚家的人據說人品很是……不妥?”她斟酌了語氣,盡量用了和緩一些的詞。
熟料馮立的價值觀和她不在一條線上,不甚在意的道:“姚家的幾個掌權人確是有些貪婪,不過好在沒有時事謀略。都是不堪大用之輩。最多也就是侵占良田,搶奪幾間商鋪。于朝政上卻無半分影響。”他強調,“比薛家要安全的多。”
葉明凈吃驚的看向他:“你是這么想的?侵占良田,搶奪商鋪不算什么大害?”
馮立愣了愣:“哪家沒幾個紈绔子弟?讓當地官府照看些便可。朝政上才是根本。”
“不對,不對。”葉明凈煩躁的起身,“話不是這么說的。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這可不是小事。皇后和太后的雙重娘家,必須本本分分。”她思索了片刻,“姚家有沒有懂事、有分寸的人?去查一查。”
馮立清咳一聲:“陛下,懿安太后的娘家在您登基后,就成了天波衛的常規檢測對象。這個……咳咳,屬下去拿資料給您。”
葉明凈接手資料,厚厚一疊。因為里面還牽扯到了懿安太后的童年、少女時期,父輩、祖父輩,家族紛爭等等,故而記錄的非常詳細。葉明凈花了一個下午連帶晚膳后的時間才看完。看完后臉色鐵青。
娘的這簡直事狗血電視劇里才有的情節。
葉明凈這個身體的外祖父,也就是懿安太后的父親。據說是個多病才子。是不是真的才子不知道,多病那簡直是一定的。在唯一的女兒三歲之時就功成身退的掛掉了。本人一身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個當太后的女兒。
懿安太后的母親,性格柔弱,過了兩年后也病逝了。若不是由祖父和祖母照顧,只怕懿安太后在那如狼似虎的叔伯堂兄手里,能不能健康活到成年都說不準。
姚家的祖父和祖母現今已不在人世。受到余蔭恩澤的反而是當初虐待葉明凈生母的那些豺狼之輩。
在這個時代,宗族的力量是很強大的。這些姚家人當年再怎么對不起懿安太后,葉明凈都必須好好的榮養他們。否則世人就會說她刻薄寡恩。在外人看來,懿安太后平安長大,還在宮中步步高升。姚家的人當年就盡到了養育之責。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那些在成長途中的點點滴滴,心酸到今天單單是看著宗卷的葉明凈都潸然淚下。更何況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葉明凈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她的生母對著孤單寂寞的宮廷歲月如此平靜。實在是幼年已經經歷過太壞的過往。
她將宗卷翻了又翻,找出一個三服的堂兄。姚景琮。照這份案卷上說,姚家的近親中,也就這位的人品比較好。此人幼年喪父,由寡母帶著,在族中長輩的冷眼中長大。姚家分封田莊的時候,此人沒有趕著爭討,而是安安靜靜的守著家中的幾畝薄田,于妻兒老母平靜度日。
“應該就是他了。”葉明凈干凈利落的圈定了未來的姚家外戚人選。
計都回來以后,葉明凈對他說了自己的計劃:“……外戚之家,地位微妙。朕不能容忍后方受制。況且,世人若是以德報怨,又何以報德?姚家的事,一次性解決干凈。”
計都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提出建議:“這件事得由屬下親自去辦理才好。不可讓別人日后有譴責陛下的借口。”
葉明凈想了想:“也好。你趕到江南,辦了事再回頭。一來一去,最快也要兩個多月的時間。你……等差不多的時候再出發。”
計都沉默。他知道葉明凈未盡的話意。他去江南,避開陸詔在宮中的時間。
“陛下。”他調整心情,再三囑咐:“屬下和衛七皆不在,切不可讓馮立離開陛下身邊半步。”
葉明凈輕笑:“宮中又不是沒有侍衛,你緊張什么?”
計都依然不放心。他從十五歲跟隨葉明凈開始,還是第一次要離開她這么長時間。
“陛下,宮中的防護自是安全。只是……屬下怕陛下身邊之人會傷了陛下。”他吞吞吐吐說出心里的擔憂。
葉明凈恍然大悟:“你是說陸詔?不用擔心,他是聰明人。況且,他入宮后,衛七也要跟著一塊兒來的。朕不會有事。”
計都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原來陛下都想好了。”
葉明凈心頭暗自嘆氣。幸虧有這么個事要辦。計都這個樣子,還是避開對他更好些:“你自己一路小心。”
四月間的時候。待選男子初選之后。廣平女帝突然流露出這樣一個態度,要給懿安太后的娘家人,姑蘇姚家一個余恩侯的降襲爵位。
找了內閣來商量,內閣對這此沒什么話好說。雖然知道姚家目前的當家人中沒有上的了臺面的。可那畢竟是皇帝生母的娘家,也不過是京中再添一個新貴。于是全體通過。
然后葉明凈說了:“懿安太后的生父、祖父皆不在世。朕不偏不倚,擇品德高尚之人承此爵位。只是朕對之姑蘇姚家并不熟。朕想著,不妨由姚家宗祠提出德高望重之人選。到時朕再加封。”
她的意思很光棍。咱生母的親爹、親爺爺都不在了。那些伯伯、叔叔、堂兄什么的。和陛下我沒什么關系。我又沒見過他們,沒啥子骨肉親情。所以,我要挑個最不會惹事的人出來當這個外戚頭子。
姑蘇姚家在廣平女帝登基后并未地位高漲,當時就已經有風言風語了。然后就有好事者挖出了懿安太后少女時代的事件。什么家產被奪啦,什么要給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做填房啦等等。總之大家心知肚明,姚家的人不得陛下和太后喜歡。
然則面子工程終究是要做的。葉明凈說這話也不過是給懿安太后的伯伯、叔叔們弄點兒小麻煩。宗祠推舉,總還是要在葉明凈親生外祖父的親兄弟間選擇的。就看是選哪一個了。
這道旨意被發送了出去。京中的姚家人接了旨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囊往姑蘇趕。趕什么?當然是趕著回去拉票。
皇帝陛下說了。推舉人必須由宗族里大部分人簽名保舉方可。
沒指望承爵的男丁們也都趕了回去。趕什么?咱被拉票的總得開些條件,趁機撈好處。
一時間,族譜有記載的姚家的子嗣,都不約而同的趕至了姑蘇家祠。
評論區的爭執……白發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