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

第兩百五十章 海上生明月

女帝生涯·第兩百五十章海上生明月

葉明凈奮力抖動韁繩,身下的棗紅色駿馬撒開四蹄飛奔。她身邊的人并不多,顧朗是以侍奉打獵的名義跟隨著她的,只帶了一百個騎兵隨身保護。計都不停的催促大家快跑:“后面有人追上來了。”

“這也太快了。”葉明凈看看路程,因為是繞路,才跑了一半。

顧朗問計都:“能知道后面大約有多少人嗎?”

計都松開韁繩:“你們繼續跑,我去看看。”說罷躍出馬背,在林中敏捷的跳躍,快速的消失在后方。

片刻后,他追了回來,躍上馬背。面色凝重:“足有兩千多人。”

顧朗面色一變:“糟了,米利達這是放棄了追那些官員,直奔陛下來了。”

葉明凈的面色很鎮靜:“擒賊先擒王,他這么做很正確。”

顧朗一臉焦急,訴說著事情的嚴重性:“陛下。米利達既然派了一半數量的人來追我們,那剩下的一半就一定在回雁門關的必經之路上等著。到時我們腹背受敵,插翅難逃。”

葉明凈的臉色也是一變,咬牙:“那就不從雁門關走。換地方,走寧武關。”

顧朗同意,只是還有不同意見:“陛下,換道只能避開前方的敵人。后面的追兵還是會跟著。我們沒有備用的馬匹。韃靼人都是天生的獵手,這又是在關外,是他們的天下。不能這么盲目的跑下去。得想辦法甩開追兵。”

葉明凈出神了片刻,隨后眼露堅定之色:“我們這么一點兒人,還不夠那兩千人塞牙縫的。不能白白傷亡。我們化整為零,分開來跑。是時候了。”

顧朗身體劇震。雖然三天前商議的時候做了最壞的打算。可他從沒有想到,這最壞的方案會真的被實施。化整為零。于最危險中走出生路……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陛下”

“怕什么”葉明凈厲聲喝道,“我們大夏兒郎何曾懼怕生死。朕不會死的。別忘了。朕是受上天護佑之人。是袁國師在朕五歲那年用自己的命向上天求來的。朕定會安然無恙”

一席話說的眾人精神一振。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關于女帝的傳說。有這樣的傳言。女帝,要么是天佑之人。如李若棠。要么是天罰之人,如李青瑤。

葉明凈在五歲那年作為皇室獨苗苗活了下來。就已經染上了一絲神話色彩。再聯想這次大敗瓦剌韃靼聯軍的戰事,以及守城利器火炮的出現。無一不說明著這位女帝有上天護佑。眾士兵想到這里,頓時信心百倍,豪氣突生。他們的陛下有上天護佑,這次一定能化險為夷。

人,有時候需要的,只是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這種時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顧朗咬牙指了兩個人:“你們兩個第一批,換衣服”

被點到的二人,雙手放開韁繩。快速的脫下黑色外衣,翻轉,兩件統一樣式的黑衣分別變成一灰一白的兩件外袍。式樣也有所區別。這兩人飛快將衣服再度穿好。縱馬離開隊伍,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飛奔而去。

再度跑了一段路后,又是兩人穿著顏色不一的衣服騎馬離開大隊。

如此三四次。葉明凈看向顧朗:“朕去了。長安城見。”

顧朗唇角緊抿:“長安城見。陛下。”又看向計都,“你不可失手。”

計都點了點頭:“放心。”

兩匹馬飛奔離隊。

米利達氣勢敗壞的看著腳下的馬蹄印。該死,已經分出去一半的人了。顧朗真敢這么大膽嗎?

“大汗”一個傳令兵趕來,“曼舒南大人傳來消息。雁門關內的夏國皇帝御駕已經啟程出發。備的是全副儀仗。有穿著龍袍的女子坐在龍輦中。”

“那是假的”米利達暴怒,反反復復的高聲呵斥:“這個膽大的女人這個膽大的女人”

替身上路、化整為零、避開雁門關繞道。她怎么就這么大膽

米利達氣急反笑:“繼續分兵去追那些離隊的人。就算他們全部分完了,本汗也不怕。邊境交界的,就那幾個地方。給我全部守住”

一個手下為難的道:“大汗,我們沒這么多人。”

米利達獰笑:“不要緊。他們速度沒那么快。再過兩天,等大軍捷報一到。本汗就能從那邊抽調兵馬了。我看她能往哪兒跑”

葉明凈沒有騎她的飛鳳。那匹棗紅色的大宛馬太顯眼了。她和顧朗換了坐騎。離開隊伍后,她也在馬上脫下外衣,將其翻轉,淡綠色的外衣變成了一件高領的男式藍色外袍。隨后,她抽掉黃色發帶,頭上的發髻柔順的垂落,又從懷里取出一塊淺藍色的發巾摸索著系上。立時就變成了男子常見的發式。

計都也換好了裝束。問道:“我們走哪條路?”

葉明凈輕笑:“曼舒南不會游泳。我們往東。從海上走。”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葉明凈上輩子沒有機會見識大海,原本以為這輩子也沒機會了。熟料世事無常,機會就這么不經意的從天而降。

在計都很輕易的解決掉身后十幾個追兵,并將繳獲的馬匹都換成錢財后。兩人換了普通百姓的服侍,裝扮成一對游俠夫妻,騎著馬朝著海邊進發。

“你見過海嗎?”葉明凈心情大好,她只在電視、電影、圖片上見到過。

計都比她還要慘,只見過書上寥寥幾句描寫。“沒有。我沒見過。”因著要假扮夫妻,稱呼上就有了改變。計都說話間頗為不自在。

“我們要去的是東海。”越是臨近海邊風越大。葉明凈一張白凈的臉被吹的紅撲撲:“傳說四海龍王中,東海龍王敖廣最大。他住在漂亮的水晶宮里,有一根叫‘定海神針’的寶貝。”

夏朝的東海從地理位置上看,在山東半島一帶。葉明凈的計劃是從前世的天津附近入海。坐船至山東登州上岸。再換行走旱路。順著黃河逆流而上,一路回到長安。

“幽州、定州。在熙照女帝的時候,這里都是周朝的疆域。”她小聲的給計都講古,“這么塊好地方偏偏給別人占去了,真是沒道理。”

計都無語。欽定大夏邊疆界線的正是葉明凈的高曾祖父葉承祜。作為后代子孫,她這樣腹誹先人似乎有些不妥。

兩人一路打聽,在半個月后。輾轉來到了一個叫靜海縣的地方。據說這里有私人海上武裝。專門偷渡販賣貨物于大夏來往。

來到靜海后,葉明凈發現這里的居民,帶有漢族血統特征的非常之多。生活方式也和韃靼族人完全不同。他們以出海捕魚和種田為生。各類習俗與夏人非常接近。

米利達的想象力顯然不怎么樣。又或許是海港這邊對于內陸消息相對的封閉。總之兩人走到這里,已經完全看不見找尋捉拿他們的追兵了。

葉明凈當即決定要住最好的客棧。要泡澡、要換干凈衣服。

計都自然沒有異議。他一直覺著這般一路奔波逃命實是委屈了陛下。便向當地人打聽了最好的客棧所在,帶著葉明凈來到了小縣城中唯一的一條繁華大街。一座兩層樓的建筑很醒目的掛著招牌:云來客棧。

將馬匹交給客棧的伙計,計都來到大堂問詢掌柜:“可還有上房?最好能有套房。”

“有,有。”精明的掌柜快速打量過這兩人。女子帶著遮陽的斗笠,垂下的青紗遮住了臉。不過觀其走路的身姿和衣服料子,可以看出這位應該出身良好。只是還算不上大家閨秀。大戶人家的女兒走路沒有這么隨意,身邊也不會不帶丫鬟和管事。至于男子就不必說了,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上還背著長劍。掌柜遂將這兩人定位為有地位的江湖人士。

這一類人身份雖不高,錢不多卻也不少。事實上,靜海縣這種地方,來往最多的就是跑江湖碼頭的客商,三教九流什么人沒有?掌柜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二位,本店除了有上等客房外,還提供包院服務。有各類大小不等院落。您要不試試看?”

計都想了想:“我們夫妻二人用不了那么大的院子。就來一間上房套房即可。”

掌柜笑道:“如今天氣漸涼。正是出海的最后時節。樓上的上房都住滿了。套房就只有后面的院子里還有幾間。客官您看可還行?其實吧,住在那里反而清凈。前面的吵鬧都聽不見。送茶送水有專門的伙計伺候。就是來前堂吃飯路遠了些。”

計都看向葉明凈,葉明凈輕點了一下頭。他回頭回答掌柜:“好。就要一間。先住三天。”

掌柜呵呵一笑,心道這家人原來是女人做主。收了錢,叫出一個伙計帶他們過去。

伙計伶俐的帶路,領著他們朝后院走去。計都知道這些人都是地頭蛇,便隨口向他打聽:“我們若是想出海,不知在哪里能找到船?”

伙計會心一笑。在云來客棧當伙計,每月的薪籌是次要的,主要收入來自于給客人和海運船只牽線搭橋。當下介紹開來:“這要看客官您是去哪兒了。還有就是您是單單走人還是走貨。這走人是一個價錢,走貨又是另一個價錢。”

計都道:“我們沒有貨,只兩個人,兩匹馬。”

店伙計眼珠轉了轉:“這個嘛,單單只兩個人就得和別人搭船了。挺不合算的,您不考慮帶些貨嗎?咱們這兒的特產運到夏國可是能賺大錢的。小的有相熟的店家,拿貨可以算便宜些。”

計都冷笑一聲:“你當我是買賣人呢”腳下一勾,一塊拳頭大的碎磚塊被他踢起,手掌一攥,當著那伙計的面給捏成了粉末。

伙計頓時臉色發白:“大,大俠,您這是……”——

明天是周末雙更,今天就這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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