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你今年也十六歲了,可有想過稍稍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柳佘瞧著騎在大白背上的姜芃姬,道,“為父并非讓你現在就恢復身份,只是你身邊的親近的人,稍稍透露一些口風,免得到時候他們接受不了,還是先做個準備,以防萬一。”
姜芃姬想了想,道,“這件事情倒是不用太急。”
“哦?”柳佘不解其意。
姜芃姬道,“懷瑜本身便知道我是女兒身,最固執的他都接受了,我還怕什么。至于孝輿和文證他們……嘖嘖,這倆又不是瞎子,再過個一兩年,我想簡單的偽裝已經掩飾不住女兒特征,讓他們自個兒去懷疑好了。他們自己發現的,總比我親口說出來好。”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姜芃姬早就給柳羲的身體做了評價。
結論得出,以后想要靠束胸弄出平胸的狀態……實在是太難了。
她總不能說自己胸肌發達吧?
想來想去,等她勢力稍稍壯大,拿下整個奉邑郡甚至是丸州,她再恢復本來身份。
縱然柳佘不提醒,姜芃姬也有心慢慢透露口風了。
胸部慢慢開始發育,繼續束胸實在是太難受了。
為了解放事業線,為了自己呼吸順暢,她要加快步伐,建設勢力。
柳佘見她有自己的打算,心中大定,父女倆又簡單說了兩句,他便讓馬夫啟程。
“走吧。”
注視著柳佘的車馬消失在視線之內,姜芃姬拍了拍大白,漂亮的小姑娘馱著她翻身回城。
馬蹄踏踏,疾風電掣,卷起一陣煙塵。
象陽縣城還在快速建設的時候,外頭的世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盡管青衣軍在姜芃姬這里碰了兩次壁,可他們在不知情的百姓中的號召力還是很大的,加上東慶朝廷對他們采取放任措施,這也導致北方兩州之地,幾乎成了他們和紅蓮教的修羅場。
兩支揭竿而起的農民勢力起步相差不大,但隨著時間推移,紅蓮教逐漸發展壯大,穩穩壓了青衣軍一頭。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青衣軍都是土匪,而紅蓮教是有信仰有只需的土匪。
東慶皇帝樂意這些泥腿子在他的領土上作威作福?
他當然不愿意,甚至恨不得將這些刁民盡數抓去砍頭,滅了九族。
如今放任北方亂成一片,這也是無奈之舉。
十萬禁軍護送整個皇室以及朝廷大臣遷都諶州,已經十分吃力了,若是這個時候青衣軍或者紅蓮教在后頭擾追趕,誰也不能保證皇室和重臣安危!
更加重要的是,東慶皇帝不允許自己身為天子的臉面被人這般踐踏。
于是,當北方有兩支農民勢力揭竿而起,東慶皇帝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他們窩里斗,彼此牽制,互相消耗。遷都諶州的隊伍因禍得福,穩穩上路,一路上沒有受到太多干擾。
如今三月多過去,龐大而臃腫的隊伍終于踏入諶州邊境。
算算時間,再有七八天時間就能抵達新都城了,從上到下,大家伙兒都忍不住松口氣。
這個時候,東慶皇帝收到了一個令他險些吐血的消息。
“逆子!”
東慶皇帝氣得雙手發抖,狠狠掌摑巫馬君,直接將對方的臉歪到了一邊。
巫馬君被皇帝喊來,父子倆一照面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將他都打懵了。
巫馬君內心對皇帝恨之入骨,巴不得這個老頭子立刻駕崩,但臉上依舊要擺出傷心的表情。
真摯地跪在皇帝腳邊,淚如雨下地道,“父皇,兒臣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父皇龍顏大怒,但兒臣還是懇請父皇消消氣,切莫因為兒臣而損傷龍體……父皇,父——”
他哭得真摯而傷心,但眼底又盛滿了對父親的孺慕之情,演技爆發,令人動容。
只是,東慶皇帝如今怒氣滿腹,哪里會被巫馬君的表演糊弄過去?
巫馬君越是這樣表現,他越覺得惡心欲嘔。
于是,他根本不壓抑內心的洪荒之力,干脆又甩了個巴掌,讓巫馬君左右臉對稱。
“孽畜!”
當這兩個字吐出口,巫馬君的臉色蒼白一片,眼神流露出濃郁的恨意。
“父皇,您打兒臣,兒臣沒意見,但總要讓兒臣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吧?”
巫馬君當真是恨死眼前這個皇帝了,但對皇帝肆意妄為的至高權利又無比向往……瞧,要不是眼前這個男人是皇帝,怎么都隨意甩自己兩個巴掌,作踐他的尊嚴,無視他的人格?
一切只是因為眼前這人是皇帝!
這時候,他內心對皇權的執念攀到了巔峰。
“犯什么錯?呵呵,你這孽畜還有資格問朕你犯了什么錯?”
東慶皇帝簡直要被這個愚蠢的兒子氣笑了,長得挺好看,怎么腦子就那么蠢呢?
真以為天底下只有他一個聰明人?
“朕且問你,為何昌壽王能拿著朕的調令,帶著兵離開漳州,趕來諶州?這人狼子野心,難道你眼瞎了什么都沒看到?一旦他撕破了臉皮,你與朕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若是沒有皇帝的旨意,昌壽王是不可能不損一兵一卒,闖過重重關卡。
眼前這個兒子,實在是令他心寒。
巫馬君臉色一變,心中一轉,詫異道,“皇叔帶兵離開封地了?”
東慶皇帝冷冷笑著。
“是啊,十五萬兵馬距離這里不過兩日路程。要不是朕的心腹多,留了一顆心眼,將這事快馬加鞭送來,是不是朕要等到人頭落地那一日,才知道你這孽畜在背后做了什么好事情?”
巫馬君臉色煞白地道,“父皇,這件事情并非兒臣所為啊。”
東慶皇帝氣急了,抬腳踹了巫馬君的心窩,“孽畜,還敢狡辯!”
他顯然是用了力氣的,一腳便將這個兒子踹得暈了過去。
緩了緩氣,東慶皇帝火氣稍稍降下,抬手讓人醫官給巫馬君看病。
大概是最近怒火太旺盛了,皇帝臉上的皺紋越發明顯,平白添了幾分老態。
“珺兒,別傷心,朕以后會給你孩子……很多很多孩子……”
皇帝坐在床榻旁,看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女子,原本妖艷美麗的容顏多了幾分虛弱和蒼白,令人不勝憐惜,他安慰道,“你也是傻的,發生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何不與朕商議?”
慧珺側了個身,眼淚無聲地地啪嗒啪嗒之流,瞧著可憐極了。
她雙目淚眼朦朧,顧影自憐,“您與四殿下乃是父子,妾身不過是蒲柳頑石。妾身與陛下情誼再深,哪里能深得過陛下與四殿下的父子情?”
一副人生了無生趣的模樣,皇帝聽了別提多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