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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衛慈還是治好了土匪頭子,張平也不知道自家小伙伴和土匪頭子說了什么,兩人一仆從階下囚一躍變成了土匪的座上賓,土匪對他們十分客氣,這變故把張平嚇得一愣一愣的。
問衛慈,對方但笑不語。
“你就藏著掖著吧,總有一天讓你主動吐出來。”
張平氣悶,他已經好奇得不行了,偏偏自家小伙伴還在賣關子,真是鬧心。
又過了一陣子,這些土匪竟然成功偷襲一小支青衣軍。
土匪總共不過八十三人,竟硬生生從五倍與己的青衣軍手中解救了不少無辜女子。
不僅如此,這些土匪還十分講究戰術,每次都是打一波騷擾就走,神出鬼沒的。
這、這明顯不是一窩野路子出身的土匪該有的素質。
老半響之后,張平才反應過來,衛慈竟然在指點這些土匪如何將山地優勢發揮極致。
“不是,子孝你這是做什么?”
張平戳了戳衛慈,他有些摸不明白這位小伙伴的心思了。
衛慈嗤笑一聲,平靜地道,“如今已然是亂世了,東慶北方成了青衣軍和紅蓮教角力的戰場,朝廷和昌壽王在南邊僵持不下,我們三人想要安全地一路北行,顯然是不可能的。誰知道路上會不會被紅蓮教或者青衣軍綁一回?”
講真,哪怕他是個男的,可頂著這么一張臉在外行走,安全性很低。
衛慈不是個自戀的人,但他知道這張臉有多么招禍。
張平追問,“所以呢?”
衛慈視線落向外邊,眼神意味深長,深黑明亮的眸子微瞇起。
“慈給他們指點明路,他們捎帶我們一程。這些土匪原先是打算舉寨投奔他方,不過心有不忿,臨走之前想要給家中枉死親人報仇。正巧,慈能助他一臂之力。那位頭子是個講義氣的好漢,他答應慈,若是報仇成功,對方愿意護送我們去象陽縣。”
張平險些要笑了,“你竟然相信一介土匪的話?”
衛慈手指輕敲矮桌,壓低聲音道,“其他人慈不敢信,不過這人,可以信。”
事實上,衛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這地方碰見典寅。
典寅是誰?
擱在如今這個時候,頂天了一句山野莽夫的評價,可衛慈卻記得這人將會是姜朝開國十位上將軍之一,從最初便追隨柳羲的耿直漢子,陪著她從一介女土匪頭子到一方諸侯霸主,最后成為天下之主。她名聲不好,典寅是少數沒有動搖忠心的人。
上輩子的衛慈,只希望一身才華輔佐明主,助明主盡早平定天下,還天下河清海晏。
說得難聽一些,他衛慈從未效忠過任何人,他效忠的乃是天下百姓,而非單純一人。
舊主兵敗身亡之后,他沒有為主殉死,也沒歸隱山林,他遵循自己的心意投降了姜芃姬。
那時候的天下形勢,他想實現抱負,唯有投靠新主。
因為是新投降的謀士,他一開始并未刻意表現自己,免得招恨得罪人,平日里遵循多聽多看多做少說話的原則,存在感低微,幾乎成了一個透明人。
他與大部分人都維持著淺淡的關系,稍微有些交集的,似乎只有典寅了。
朝堂有一段時間結黨營私的風氣很重,典寅始終只是獨行俠,只對陛下一人忠心。
這耿直的漢子生得粗獷兇狠,滿臉絡腮胡須,實際上性格略顯內斂和靦腆,心性通透。
大部分人都輕蔑衛慈的時候,唯有典寅還維持著平常的態度。
如今的柳羲不是土匪,她是柳氏正經八百的士族貴子,這倆人自然沒了不打不相識的機會。想起典寅傷勢沉珂、傷口爬了蛆蟲的情形,衛慈不禁暗暗冒冷汗。
若是來得晚了,興許未來的悍將典寅將不復存在了。
衛慈倒是沒有刻意去改變什么,他只是想當個牽線人。
前世陛下降服典寅,讓他拼死追隨,這若一世君臣緣分尚在,典寅也合該是她的。
若是無緣,倒也不強求。
總之,不管那么多,先把人拐到象陽縣再說。
張平見衛慈說得信誓旦旦,不由得收斂輕蔑之心。
跟著典寅落草為寇的青年,大多都是同村和鄰村的同齡人,他打小就是這些人的老大哥,所以說話很有分量,這一窩土匪以他為首。
眾人收拾行李,準備一路北上,路上靠著打劫青衣軍謀生,順手救下一些無辜的百姓,有時候為了避開青衣軍的大部隊,他們還得繞個遠路。慢慢的,整支隊伍擴展至五百余人。
速度雖然慢,但的確朝著象陽縣城靠近。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這一日,天氣溫度驟降,衛慈沒有絲毫預兆就病倒了,一連高燒兩日。
倒霉的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們被一支兩千人規模的青衣軍發現了蹤跡。
其實吧,被發現蹤跡也沒什么,要命的是他們前陣子剛剛打劫了青衣軍的糧隊!
新仇舊恨,青衣軍哪里會輕易放過他們?
無奈之下,眾人只能在張平的指揮下只能退守深山,依靠張平和衛慈教授的機關制作之法,利用山野地形進行防御,加上大雪封山,青衣軍根本不敢深入,眾人也算暫時安全了。
幸好眾人中間有一個醫術不怎么靠譜的赤腳郎中,會開點兒退燒方子,不然衛慈這次沒病死也要燒成傻子,好不容易退了燒,咳嗽又犯了。
“認識你這么多年,從不知你的身子骨竟這么弱。”張平感慨。
衛慈澀然苦笑,“慈也不知。”
他的身子看著孱弱,實際上沒有那么差勁,上輩子也沒怎么生病過。
這輩子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格外倒霉。
這半年就更不用說了,大病一場接一場。
“唉——興許是天意吧。”衛慈感慨。
張平道,“你這病美人整日折騰自己,跟天意有什么關系?”
自己作死,老天爺可不背著個鍋。
若是往日的衛慈,誰叫他“病美人”,他絕對能翻臉,如今臉皮倒是厚了些。
“希衡不懂,蒼天是公平的,你額外得到了什么,興許就得失去其他東西。”
舉劍自戕,回到人生風華正茂的年紀,這是何等機緣?
若為此失去了健康,他也不覺得虧本。
張平眼睛一斜,瞧了一眼神叨叨的衛慈,沒好氣地道,“你就好好養著吧,爭取稍稍養回來一點兒肉。反正大雪融化之前,我們是下不了山的。”
衛慈輕咳兩聲,對張平低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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