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比內院更加廣闊的天地?
魏靜嫻只覺得好似有一塊碎石噗咚一聲落入了心湖,蕩漾起一片片的漣漪,慢慢擴散開來。
她鼻尖驀地有些酸澀,嘴上卻笑著打趣,“夫君就不怕妾身忙于正事,疏忽了你和長生?”
風瑾淡笑著,“若是如此,為夫替娘子多分擔一些,你不就有時間多多關注為夫和長生了?”
魏靜嫻臉色一紅,輕輕啐了一口,羞惱道,“老夫老妻的,說這話也不臉紅。”
風瑾啞然失笑,“成婚才幾年呢,哪里就老了。”
夫妻倆濃情蜜意,安然就寢,第二天風瑾神清氣爽地去政務廳報道上班。
姜芃姬嘴里叼著包子,見風瑾過來,笑著戲謔,“嘖嘖,難得懷瑜也有睡過頭的時候。”
風瑾也是不甘示弱,回敬道,“難得主公也有如此勤奮的時候。”
姜芃姬翻了個白眼,厚著臉皮道,“你錯了,你家主公一向如此勤奮。”
若非教養不允許,他真想丟給對方一枚白眼。
厚顏說這話的時候,這人的良心不會痛么?
他家主公一向是甩手掌柜,除了某些不得不由她批字的文書,其他事物一概甩給下屬,任性無比,想要在政務廳碰見她,要么自己今天撞了大運,要么對方閑著無聊蛋疼。
姜芃姬打了個哈欠,繼續和成堆的文書僵持。
“主公今天怎么如此勤奮?”風瑾落座之后詢問衛慈,別看衛慈身子骨似乎不怎么好,每天都是最早來的,工作效率也是高得令人敬佩,“她一向不怎么喜歡看這些文縐縐的東西。”
衛慈失笑道,“主公怕是受夠這般平靜的日子,亟不可待想要對奉邑郡動兵了。”
他不敢說自己多么了解這個女人,但對方某些脾性他還是了解的。
安逸雖然令人眷戀,但時間一長經會催生懶惰,而這個女人最厭惡的便是懶惰。
風瑾聽了表情一怔,無奈地道,“可是……姜女郎帶來的部曲與原先的兵卒需要時間磨合。”
姜弄琴帶過來的兩千部曲可不是菜雞,絕對是此次攻打奉邑的主力部隊之一。
若還沒有磨合好便貿然拉去戰場開戰,風瑾擔心己方吃虧。
衛慈神情自然地道,“所以啊,主公這不是閑得無聊,給自己找事情做?”
這邊,姜芃姬磨刀霍霍向奉邑郡的青衣軍,另一處戰場也已經陷入膠著狀態。
南方,昌壽王的臉色越發難看。
入春之后,他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舉兵圍攻諶州,本以為勢如破竹,結果卻出乎預料。
預料中探囊取物便可拿下的諶州,暗地里竟然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他以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拿下諶州各地,威逼皇帝禪位,誰知諶州方面不僅將他的隊伍擋在諶州邊境,某幾處戰場還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壓力。一連三日下來,共計損失五千兵卒。
“那個黃校尉必然是受了高人指點,兵法一道相當嫻熟。若想拿下他,恐怕要加重兵力。”
帳下謀士仔細看了探子發回來的消息,眉頭稍稍松開,旋即又蹙起些許,好似十分困擾。
也不知道背后是哪個高人指點,他們總能快一步猜出他們的意圖,極少正面作戰,以偷襲和騷擾為主,努力揚長避短,嚴重阻礙了昌壽王這一邊的進攻步伐。
昌壽王帶來十數萬兵馬圍困諶州,每一日都要耗費巨額的糧草,一個冬天過去,本以為諶州方面已經彈盡糧絕,他們便能用最小的損失拿下諶州,成為東慶之主,他將加冕為帝……
可現實給了昌壽王一個狠狠的耳刮子,諶州方面不僅不弱,甚至還能跟他們打個平分秋色。
想著開春之后把諶州一鼓作氣攻陷下來,卻不想栽了個小跟頭。
“呵呵,什么黃校尉,不過是宦官之后罷了。”昌壽王不屑的撇了撇嘴。
黃校尉,黃嵩,黃常侍之干孫。
黃嵩原為上京都巡,去年上京地動,他第一時間帶著巡邏兵卒救出不少重臣和重臣親眷。
哪怕這些人都鄙夷黃嵩的出身,但礙于這條救命之恩,他們也不得不夸贊兩句。
借著這股東風,黃嵩的仕途變得一片亮堂,隨后更是成為掌管五千兵卒的禁軍上校尉。
昌壽王攻打諶州,黃嵩主動請纓出戰,皇帝龍心大悅,對他更加高看幾分。
于是,諶州左翼的戰場便以黃嵩為首,也是目前為止最難對付的一部分,昌壽王的兵力雖然比黃嵩那邊多不少,但雙方交戰幾次,反而是昌壽王這里損失了五千余兵卒。
哪怕昌壽王中路和右翼略有戰果,但相較于左翼的損失,依舊還是吃虧的。
謀士嘆了一聲,道,“英雄不問出處,縱然主公不愛聽,但這黃嵩的確值得主公重視。”
昌壽王臉色一沉,面上閃過些許厭惡之色,“你有沒有鏟除這小子的辦法?”
那位謀士臉色看似不變,內心已經生出了幾分厭惡。
之前昌壽王當著一營長的將士下了他的臉面,如今更是頤氣指使,絲毫沒有敬重之意……
他暗暗啐了一口,昌壽王如今還沒登上帝位呢,已經迫不及待撕開禮賢下士的明主假皮。
內心這么想著,嘴上卻不敢繼續觸怒昌壽王的眉頭。
“若是正面戰場,他背后又有高人指點,黃校尉并不好對付……”謀士挑了一下眉梢,心中已經生出了毒計,他語氣陰冷刻薄地道,“不過僅僅只是將他調離戰場,這倒是不難。”
昌壽王頓了頓,道,“只要將他調離走,等攻下諶州,回頭再收拾黃嵩小兒輕而易舉……你只管說你到底有什么計謀,若是可行,這便派人去做!”
謀士忍著內心蠢蠢欲動的煩躁和厭憎,平靜地道,“這倒是不用麻煩別人,只需主公寫一封言辭懇切的招攬書信就好,能許諾多少好處便許諾多少好處。”
昌壽王不解,口頭支票能將黃嵩哄騙過來?
謀士暗道自個兒有個豬一般的主公,腦子真是遲鈍得轉不動。
“并非是為了拉攏黃嵩,僅僅是為了讓皇帝忌憚黃嵩,甚至產生殺意而已。”謀士言簡意賅地道,免得昌壽王聽不懂,“皇帝極為多疑,黃嵩在軍中聲望日漸上漲,若此時傳來主公欲招攬黃嵩的消息,皇帝縱然不殺黃嵩,也不會任由他在前線了。至于黃嵩……”
謀士說到這里頓了頓,將之后的話咽了回去。
這個黃嵩也不是普通人。
不知道他是愚忠皇帝,一片忠心不改……還是見勢不好,帶著人撒腿就跑呢?
不過,不管是哪種,昌壽王都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