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爆香菇:、、、、、、、、、
衛応冷笑道,“倘若北陳皇室如此遭上天眷顧,如何會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
北陳被滅的時候,十幾個皇帝的帝陵都被憤怒的百姓挖了砸了,棺槨里頭的尸骨還被拖出來鞭尸,各種隨葬品更是被搶了個干干凈凈。北陳皇室后裔除了黃嵩那一支逃遁了,其他人可沒一個好下場。這算“神眷”?神鬼之說,不過是那些愚蠢的百姓杜撰出來嚇唬自己的。
衛応如此說服自己,他也試圖用這些話去說服旁人,聶良聽后沉默良久。
他譏諷一笑,冷漠道,“不管柳羲用了何種妖術演這么一場,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聶軍上下幾乎喪失戰意,士兵只曉得轉身逃跑,人擠人、人踩人,亂作一團,毫無秩序。
這導致敵人死傷沒幾個,他們損失了四萬。四萬傷亡,幾乎沒有一點兒像樣的反抗,宛若羔羊一樣抱頭待宰,敵人只需重復揮刀的動作。思及此,聶良本就發青的面色更添三分死寂。
“報——”
正在此時,傳令兵的聲音打破了帳內的寂靜。
衛応可不敢讓聶良直接看戰報,免得又是個壞消息,氣壞聶良的身子。
“你且瞧了,再告訴我。”
聶良明白他的眼神,唇角露出一絲虛弱的笑,與其說是信任衛応,倒不如說是為了安撫他。
因為自個兒這個破敗的身子,衛応已是驚弓之鳥了。
衛応取來密報細瞧,眾人暗中用余光瞧他的臉色,借此猜測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一看到衛応眉頭皺起,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的樣子,他們便知道壞菜了,絕對是壞消息。
聶良嘆了一口氣,伸出手示意衛応將密報給他。
管他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他總是要知道的。
“主公——”衛応頭一回抗拒,舉止僭越,“這消息——”
他欲言又止,聶良也不強求,便道,“你不給我瞧,那你轉述,難不成還有更糟的消息?”
衛応深吸一口氣,眼眶微紅。
“柳羲派遣帳下大將符望討伐楊濤,不多時,有人自稱山鬼,向其敬獻造船神術。”
他們本就壓力山大,全軍上下人心惶惶,不敢與上天欽定的天命之子對抗,如今又出來一樁“山鬼降世授予造船神術”,對于聶良等人而言,無異于是雪上加霜,但——這還沒完。
聶良撐在席墊上的手用力抓緊,努力壓下胸口升騰的劇痛,額頭青筋暴起。
他緩了一會兒,眾人發現他的眼睛睜得極大,眼球似乎要脫框而出,極為嚇人。
“還有呢?不止這一樁事吧?還有什么,直接說來,我難道還能被她氣死不成!”
聶良多了解這位摯友啊。
倘若只是這么一樁壞消息,他怎么會紅了眼眶。
“主公……”衛応唇瓣翕動半晌,似乎猶豫著要不要說,最后還是說了,他近乎哽咽著道,“密報說……神人入夢,告知柳羲……告知柳羲,直言主公壽數不足一算,不足為慮……”
人之壽數,十二年為一紀,一百日為一算。
聶良瞪大了眼睛,仿佛擱淺窒息的金魚,胸口急促起伏,嘔出一口紅黑色的血。
眾人被嚇得不敢吱聲,衛応與聶清連忙上前攙扶,沒想到二人都被聶良一手揮開。
聶良力氣之大,仿佛不是病重之人,但不少人都擔心這是回光返照之相。
揮開二人,聶良倏地揚天大笑,抬手高指帳頂,聲音嘶啞地叱罵道,“什么死老天,倘若命運天定,這會兒便奪了我的壽數啊!人定勝天,縱使是柳羲又如何!她又如何!”
聶良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眉宇間隱隱有瘋癲之態,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衛応看著好友這般,心痛得不能自已。
他至今還記得初見摯友的場景,清儀無雙,雅態盈容,身穿玄色儒衫,外罩薄衣,頭戴頭戴漆紗籠冠,略薄的唇帶著令人觀之可親的淺笑,隱隱又帶著疏離……標準的士族子弟。
如今——
怎么就變成了這幅形容枯槁、神態癲狂的模樣?
正思索著,耳邊聽到聶清一聲大喊,似杜鵑啼血,聽得他心中一緊。
抬起頭,衛応瞧見聶清一個箭步沖上前,抬手接住向后仰倒、面色死寂的聶良。
衛応一瞬不瞬地睜著眼,周遭嘈雜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漸漸遠去,那一聲聲“主公”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傳來的模糊聲音……聶清痛哭呼喚父親、一眾同僚俯在地上聲聲啼血……
發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會?
衛応雙膝一軟,癱在地上。
一夜過去,姜芃姬派出去的斥候發現聶營上下掛了縞素,眾人神色哀泣,連忙將消息傳回。
姜芃姬正在吃早飯,今天的早膳是摻了肉沫的肉包子,整整十五個,一個包子有壯漢拳頭大小。尋常男子吃三個就差不多飽了,姜芃姬連吃十五個,還喝了三大碗放了蝦皮的紫菜湯。
不雅地打了個飽嗝,姜芃姬拍拍平坦的肚子,拿起帕子隨手抹了嘴。
“說罷,又有什么消息傳來?”
姜芃姬最討厭吃飯前后有軍情,好消息也就罷了,壞消息會破壞她胃口。
士兵道,“昨夜三更時分,聶良病亡,聶營上下哀哭一片,全軍縞素,連夜掛起白幡。”
姜芃姬聽這消息愣住了。
“不是——聶光善有這么脆弱?這位兄弟便當領得夠速度啊,趕著殺青呢……”
直播間炸鍋了,姜芃姬也連忙將食案推到一邊,急忙召集眾人商議。
大家伙兒面面相覷,盡管他們也整日整夜盼望聶良領便當,但真領便當了,總覺得像做夢。
這位仁兄這么就死了?
坐在角落旁聽的豐儀、孫蘭暗中嘀咕——死也就罷了,偏偏還是氣死的。
這下子可好了,自家主公睚眥必報的形象徹底名流史冊了。
一想到前陣子記錄的主公言行,豐儀總覺得自家主公會被后人黑出翔。
衛慈問道,“聶營當真掛起白幡,全軍縞素?”
姜芃姬道,“子孝這么說,難道懷疑有詐?”
衛慈不敢肯定,聶良這人奸詐得很,但他的身子又的確禁不起接二連三的打擊。
于是,衛慈道,“倒也不是懷疑,只是聶良病逝,我們總要派人去吊唁。”
姜芃姬:“……”
子孝,你認真的嘛?
會被打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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