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芃姬很早就發現了安慛的存在。
對方也如她預料的那樣,逃亡的時候慌不擇路選擇她的方向,一切都跟他算計得那般完美。
“主公,前線已經交上手了,末將等人要不要派兵支援幾位將軍?”
說話的將領原先是楊濤帳下的舊臣,當然,現在是姜芃姬的人了。
他目前主要負責姜芃姬身邊的護衛工作,說白了就是保安隊隊長,其次才是作戰。
別看這個位置不怎么接觸正面戰場,但卻關乎著姜芃姬的安全,非心腹不可勝任。
坐上這個位置,不僅意味著姜芃姬的信任,還意味著他能在新主面前刷存在感,前途光明。
對于姜芃姬給予的信任和重用,不僅這人感動得一塌糊涂,楊濤舊臣也徹底歸心,不再胡亂生疑。畢竟,姜芃姬要真是對楊濤舊臣有芥蒂猜忌,她也不會將自身安危交給楊濤一脈。
這是從外人角度分析的,真相如何,只有姜芃姬和直播間觀眾知道。
她的戰力太強橫了,護衛大多只是擺設,根本沒什么用,誰來坐這個位置都是一樣的。
若是提拔楊濤一脈的舊臣能讓內部更加和諧,姜芃姬也不介意讓他們多感動一會兒。
“不用,讓他們打著吧,我們有更加重要的任務。”姜芃姬吐掉嘴里叼著的狗尾巴草,翻身上了馬背,厲聲道,“集結兵馬,全軍隨我來。今日怕是有大魚,今晚的宵夜就指望他了。”
姜芃姬口中的大魚自然是指安慛。
她是主公,身邊的人都要聽她的話,她說去哪里就去哪里。
保安隊隊長聽命去召集兵馬,沒一會兒就回來了,眼底流露著些許興奮。
他早就聽說這位主公厲害了,天眷之人,跟著她做肯定不會錯。
黑夜對于姜芃姬而言沒有任何阻礙,她的精神牢牢鎖定了安慛,算準對方的行進路線,早早趕到目的地等待安慛自投羅網。此處地勢比較平坦,不遠處還有淺淺水灘,因此蚊蟲泛濫。
“主公,我們在這里是……”
保安隊隊長遲疑了,此處蚊蟲這么多,他們是專門過來喂蚊子嗎?
哪怕他穿著威武厚重的鎧甲,鎧甲底下還有厚實的衣裳,仍舊無法阻擋那些小家伙無孔不入得侵襲,沒多久就覺得手背有些癢。他用另一只手去拍打,一下子就拍死了三只蚊子。
保安隊隊長咧了咧嘴,但又不敢吐姜芃姬,免得將人惹毛了。
他忍不住嘀咕了,自家主公穿著嚴密,但卻是細皮嫩肉的,那些蚊蟲應該更喜歡她吧?
蹲在這么一個地方,居然還能維持鎮定,脊背挺得筆直,果然是信心堅定之輩。
殊不知,根本沒有哪只蚊蟲敢下嘴叮姜芃姬。
這貨釣魚十來年都沒釣上來一條,可見動物有多怕她,哪只蚊子膽肥了敢對她下嘴?
擱直播間咸魚的吐槽,姜芃姬的血就跟她的人一樣有毒。
“快來了。”
姜芃姬左手放在腰間的斬神刀的刀柄上,突兀地說了一句。
“什么來了?”
保安隊隊長話音剛落,隱隱感覺到地面有點兒輕顫,側耳傾聽,似乎有模糊的馬蹄聲。
很快,他就知道什么來了。
數百馬蹄聲越來越近,保安隊隊長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因為早有準備,姜芃姬又借著水灘蘆葦作為遮掩,敵人根本沒發現他們。若不是她命令弓箭手先下手為強,收割了一波人頭,安慛等人怕是要跟姜芃姬臉貼臉才發現不對勁……
前方的箭雨來得猝不及防,最前面的騎兵紛紛落馬,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姜芃姬刷得一聲抽出腰間的斬神刀,雪白的刀身在黑夜中極為亮眼,似乎刀身不是反射的不是月光而是自身發光,“多喜,我們多年未見,你可還記得我?老友見面不容易,多喜不妨留下來喝一杯清茶,敘敘舊談談心,這么急做什么?”
嘴上說著套近乎的話,但滿身的殺意卻是瞎子都能感覺到的。
姜芃姬的聲音不算太高,她與安慛又隔了一段距離,按理說后者是聽不到的。
結果,不僅安慛聽得清楚,安慛身邊的殘兵敗將也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反映各異,但唯有一點很默契——
驚恐!
安慛呼吸粗重,逃出生天的喜悅還沒過去,勾魂使者緊跟而上,堵住了生路。
他用沙啞怨毒的嗓音,幾乎從后槽牙擠出了姜芃姬的名字。
“柳——羲——”
安慛像是一頭憤怒的受了重傷的野獸,焦躁得在牢籠徘徊,獸眸充斥著殺意。
隨著安慛喊出這兩個字,聽到動靜的士兵慌了心神。
柳羲——
這個名字從戰爭開始就像陰影一樣伴隨著他們,聽到名字就忍不住頭疼,更別說見到本尊。
姜芃姬笑著道,“多喜還記得我呢。”
安慛的呼吸又粗重兩分。
他如何能不記得?
莫非今日就是他的死期,這里就是他的埋骨之所?
他不會死,他也不會輸!
安慛深吸一口氣道,“柳羲,你守你的東慶,我在我的南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來日若有外敵還能守望互助,何必趕盡殺絕?南盛并不如你想象那般簡單,最后只怕是得不償失。”
說話的功夫,安慛給身邊的將領使了眼色,對方心神領會,御馬退后一些,躲在人后。
持弓搭箭,閉上眼睛,根據聲音辨別姜芃姬的位置。
此人是安慛帳下有名的神弓手,聽聲辯位是他的拿手好戲。
夜色黑沉,兩方距離有些遠,他拉弓射箭,敵人極難發現。
姜芃姬忍不住樂了。
兩家打仗打到這個地步,早就不死不休了,安慛以為三言兩語就能說動她?
“什么叫做‘我守我的東慶,你在你的南盛’?”姜芃姬怪哉似地道,“東慶是我的,但南盛可不是你的。我志在天下,南盛最后也會是我的。念在當年相識一場的交情,我倒是能給你指一條明路。安多喜,你若帶兵歸順與我,我便封你做個安樂侯,享受一生榮華富貴……”
話音剛落,那個神弓手已經射出暗箭。
只聽弓弦輕嗡,箭矢破空而去。
安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下一瞬,一支箭矢穿透他的大腿,狠狠沒入胯下的馬身。
本書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