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這些事兒自然瞞不過姜芃姬。
誰讓姜弄琴是她頭號粉絲,幾乎沒有任何秘密呢?
楊思前腳收到家書,姜芃姬后腳也收到了頭號鐵粉送來的問候信,這封信的厚度是楊思那一封的兩倍,捏著就很厚實、很有分量。姜弄琴也大致說了了她的小算盤,隱晦征求意見。
不管楊濤如今的身份是什么,他畢竟是曾經的諸侯,姻親對象是普通士族也就罷了,偏偏是姜芃姬帳下兩個重要文武心腹。從某個方面來說,這樁娃娃親具有一定的政治因素。
若要結親,必然要問過自家主公的意思。
主公拍板點頭了,這樁娃娃親才算是過了明路。
姜芃姬逮著楊思笑道,“天底下敢將正澤家兒子當成童養婿來養,怕也只有你們夫婦了。”
楊思聽到“夫婦”二字,眼睛都亮起來了,明明很開心,面上還要故作矜持。
“自古以來只有童養媳,哪里來的童養婿……”楊思道,“這說辭要是傳到楊將軍耳朵,怕是結親不成反結仇了。不過……仔細想想,這的確是一門好親事,算來還是他虧了。”
“這事兒,哪里有什么虧不虧的?”
姜芃姬笑道,“憑你和弄琴二人,還能比楊正澤差了?”
“依我看,倒是他占了便宜。”
根據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這門親事的確是楊思這邊攀高枝。
若是仔細分析,結果反而不好說了。
楊濤的優勢顯而易見,缺陷也明顯,最大的缺陷就在于他的身份。
哪怕姜芃姬不介意過往,一心重用他,其他人也會防備著楊濤,暗中打壓,而楊濤自己也會克制自身。他可以掌控兵權,但不能成為軍伍第一人,注定有個更厲害的武將壓在他頭上。
例如前世的武將榜,在士族的擁躉之下,楊濤作為武將榜第一的呼聲非常高。
結果出來卻讓一群人傻眼。
楊濤名列第五,第一是出身低微、聲名狼藉的符望。
這個結果不僅讓不少朝臣松了口氣,同時也讓楊濤以及他這一系的小伙伴松了口氣。
出風頭也要看時機與場合,有些風頭出了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有殺身之禍。
武將榜第五這個排名也不錯了,不打眼,安全有保障,私底下還有安慰獎彌補。
這一世的情況也差不多。
姜芃姬不介意,楊濤卻不能不在意。
如果說楊濤是偏科生,那么姜弄琴和楊思就是發展均衡。
楊思是姜芃姬的心腹謀士,未來地位不低,最少也能博一個爵位。
姜弄琴就更加不用說了,女營能有如今的規模和影響力,這跟她的苦心經營分不開關系。
她作為女兵中間的一把手,論兵權和影響力,僅次于符望這個統帥,力壓其他武將。她不僅能在前線浪得飛起,后勤也是一把手,傷兵營就是她的地盤,積累下的人脈是說著玩的?
這些年,入伍、退役的女兵,少說也有二十萬了。
這二十萬女兵,她們腦子里排第一的是主公姜芃姬,排第二就是一把手姜弄琴將軍。
這對夫婦文武結合,政治影響力豈是一加一那么簡單?
至于出身跟腳的問題……
楊思和姜弄琴都出身微末,的確比不上楊濤的士族出身。
不過——
只要給姜芃姬足夠多的時間,她會徹底扭轉這個時代以血統家世判斷一個人價值的價值觀。屆時,沒了出身光環加持的楊濤對上這對夫婦,兩家當親家,誰高攀誰還不知道呢。
楊思笑道,“臣與姜將軍自然是不差的。”
姜芃姬隨意翻了一下桌上的文書,狀似無意間問了句。
“這樁娃娃親,正澤那邊什么態度?”
楊思仔細一想,嘆道,“楊將軍倒是沒什么特別想法,就是眼饞子實與懷瑜兩家結親,一時腦子發熱便拍板定下這樁婚事。倒是那位顏少陽,肚子里的彎彎繞繞怕是不少……”
姜芃姬忍不住調侃一句。
“你與少陽,你們二人就是想太多了。”
楊思面色有些不自然。
這是職業病作祟,下意識就陰謀論,怪不得他們。
姜芃姬道,“正澤單純,少陽卻不是個省心的,心思之多,那叫一個九曲十八彎。他對此事沒有反對還一力促成,歸根究底,多半是看上弄琴在軍營以及我這里的分量——”
一句話總結。
“哈哈,這樁娃娃親,估摸著也就弄琴與正澤是當娃娃親看待的。”
若兩家結親,只要楊濤不作死,基本等于有了免死金牌。
楊濤與姜弄琴當了親家,間接向姜芃姬表明自己的立場,讓她更加放心。
這才是這樁政治娃娃親的核心內涵。
只可惜,楊思和顏霖兩個人想得腦袋都禿了,楊濤與姜弄琴卻是直腸子,一通到底。
前者開心自己多了個兒媳婦,兒子長大之后不用愁他的婚姻大事啦,后者則滿意自家閨女有了童養婿,日后可以玩青梅竹馬的養成游戲,什么樣的丈夫合乎心意就將童養婿養成啥樣。
貧道看你菊花有毒:只有容兒和少陽在認真斗智,隊友都在吃瓜劃水。
月影徘徊:我也想要這樣能讓我躺贏的小伙伴、金大腿。
“主公都無意見,那這樁婚事也就這么定了。”
“依我瞧,孩子兩情相悅最重要,免得日后成了怨偶。”
楊思用古怪的眼神瞧了眼自家主公,仿佛很詫異對方也有如此感性天真的一面。
“時下皆是盲婚啞嫁,能在婚前認識夫婿或者新婦便極為難得。若孩子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年少情深,與尋常夫妻相較,感情更加深厚。怎么也成不了怨偶吧?”
楊思與姜芃姬的思維不在一個次元。
姜芃姬吐槽道,“日后風氣會越來越開明的,你這種想法,興許過個二三十年就老舊了。”
楊思道,“合乎時宜最重要。”
超前的觀念放在不合時宜的背景,注定行不通。
不管以后如何,但楊思如今的想法合乎潮流,沒毛病。
“子實呢?”
楊思道,“主公忘了,您不是允了他的請求,將他調回丸州了?”
姜芃姬手一頓,哭笑不得道,“我昨天才允的,他今兒就迫不及待逃了?”
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真以為丸州的政務比南盛這邊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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