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310、女帝:聽說你和郡主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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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內。

徐貞觀側頭聽著小禁軍的匯報,饒是心中早有預料,但真切地聽到回答,仍不免微微走神。

恩,粗略算來,只這幾個月里,他已經為自己辦了多少事?

每一樁,每一件都完成的極為漂亮。

原本,這次委任趙都安為欽差,她是有些許忐忑擔憂的。

京城與京外,看低都在大虞朝,但卻是截然迥異的兩個世界。

在京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趙都安能倚靠的力量,動用的資源,施展的手腕,都遠超在外地做一條過江龍。

哪怕給了調集衛所士兵的權柄,與當地影衛的配合,但面對復雜的地方形勢,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凱旋歸來,仍是一件令她驚訝的事。

“趙卿,辛苦了。”女帝深深凝視他片刻,輕聲說道。

“為陛下分憂,臣何苦之有?”

趙都安恢復舔狗姿態,慷慨激昂。

熟悉的姿態,熟悉的味道。

雖說,類似的話語朝堂上百官都會說。

但同樣的話,給他說出來,就格外順耳好聽些。

徐貞觀嘴角微微翹起,滿意地點頭,被舔舒服了。

她將毛巾隨手丟在托盤上,又端起清水喝了口,揮手讓宮女將盤子收走,并退出二人交談范圍。

“走走吧,順便將此行經歷,說給朕聽。”

徐貞觀朱唇輕啟,裙擺已朝花園深處行去。

啊這……不給我喝一口嗎,我也咳了啊,沾陛下的口水也沒關系的……我不嫌棄你臟……趙都安遺憾地望著托盤遠去,扭頭跟上。

寂寥的御花園內,同樣以菊花為多,卻不如太倉艷麗。

“稟陛下,臣到太倉以后……”

趙都安落后女帝半步,邊走,邊將此行經歷,娓娓道來。

他講述的很仔細,從自己如何以“假欽差”吸引當地官員,暗訪宋家莊,獲取罪證。

到縣衙內,審問孫知府,獲得后者的投名狀,再到后來,派遣影衛以鏡子尋到王楚生,并于螃蟹宴上,一錘定音。

不加隱瞞地講述了一番。

徐貞觀安靜聽著,中間沒有打斷,只是聽到末尾,好看的眉頭不出所料地顰起:

“高廉……果然是他么……”

趙都安小心瞥她:“陛下早猜到了?”

徐貞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冷聲道:

“敢將手探入銀礦,且多年才敗露,朕自不會相信,乃一區區縣令可為。

那王楚生原為高廉提拔,便有懷疑,但終不曾確定,此人當真有這般大的膽子。非但貪墨官銀,更犯下累累罪行!他如今在何處?”

趙都安如實道:

“已押去詔衙關押,聽候發落,因急著回京,只將此人與王楚生帶回,其余從犯,由孫孝準看管。”

徐貞觀頷首,嘆息自嘲道:

“京中好不容易安穩了,如今又輪到地方大員倒下,布政使……布政使……大虞總共才幾個?”

她外表看似鎮定,但趙都安敏銳從這聲自嘲中,聽出了女帝的悵然與失望。

每一個重臣,都是支撐這座王朝的柱石,站在女帝的角度,雖的確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

但起碼眼下,在登基前幾年,王朝內憂不斷的時候,她對老皇帝時代留下的大臣,仍以拉攏委任為主。

高廉,也是一個。

然而,有些矛盾,卻注定無法視而不見。

趙都安相信,倘若不是此案涉及“太倉銀礦”,涉及“新政”推進的關鍵。

哪怕明知高廉有問題,女帝都未必會動。

或許只會派一個平平無奇的御史,走個過場,抓幾個替罪羊。

怎奈何,高廉擋在了新政的路上。

或者說,此時此刻,朝廷正需要,以一個位高權重的地方官,來令天下官吏為鑒,展現上層的決心。

而派他親自過去,這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徹查,鬧出再大的窟窿,也不惜的態度。

“罷了。除此之外,還有什么要匯報的?”

徐貞觀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調節好情緒。

經歷了這么多事,她在情緒把控上,也有了長足進步。

“哦,還真有幾件。”趙都安認真道:

“那個送來舉報信的宋提舉,仍舊失蹤。按王楚生的說法,是在他們動手前,就不見了,懷疑是藏匿了起來,但臣總覺得不對。”

“哦?”徐貞觀奇道:“哪里不對?”

“說不好,”趙都安遲疑斟酌道:

“臣其實也沒有證據,只是本能覺得不是這樣簡單,就說他留下的那些罪證,臣回京的一路上,也反復比對數次,總覺得太……完美了。”

“完美?”

“是的,就是太完美,除了沒有明確的指向高廉等上層外,對王楚生相關人等的調查,資料詳實,幾乎不需要再做什么調查,將涉案人逮住,輕易就可證實……

陛下,臣總覺得,一個礦課提舉,能神不知鬼不覺,做到這些,著實有點太厲害了……”

“……繼續說。”

“臣也說不好,人失蹤了,猜測也很難證實。

總之,臣已叮囑孫孝準,以及當地影衛,明暗兩條線,繼續調查。若當真是藏匿起來,如今高廉已落網,那宋提舉也該出現了。”趙都安說。

徐貞觀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此事暫且擱置,朕也會派更多影衛追查。”

趙都安點頭,說道:

“第二件事,乃是臣回京路上,遭到法神派截殺……”

他將那場虎頭蛇尾的截殺講了一遍,末了試探道:

“陛下,那賊人離奇退去,似被強敵擊走,您可知是何緣故?”

唔……徐貞觀給他盯著,莫名一陣心虛,板著臉道:

“朕如何得知?許是賊人內里亦有分歧。”

恩,她才不會說,是影衛偵查到法神派動向,有強者奔太倉,她才緊急派海公公前往。

這容易讓這小子以后有恃無恐,更顯得自己這個皇帝,好像很在乎他一樣……

“這樣啊……”趙都安狐疑道:

“臣還以為,是陛下派高手暗中護衛,看來是臣多心了。”

女帝:“……”

趙都安轉而道:“不過,那法神派緣何截殺?這個倒還更要緊些。”

徐貞觀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懷疑靖王爺?”

趙都安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據他所知,法神派這個勢力,與天師府有些瓜葛,乃上一代某個神官叛逃出走創建。

但與朝廷,倒算不上敵對。

貿然襲擊隊伍,最容易想到的,就是靖王府。

畢竟梁子早結下了……趙都安兩次逮捕靖王府在京中的密諜,更挖出樞密院內鬼,新仇舊恨了屬于是……

“朕知道了,也會著手調查,你不必關心。”徐貞觀以一副霸道女總裁的口吻說道。

恩,她準備之后等海供奉回宮,仔細詢問。

趙都安道:“大體就這兩件,臣沒有別的匯報了。”

“是么?”徐貞觀忽然瞥他:“再想想,有沒有漏掉什么?”

趙都安茫然搖頭:

“臣不知陛下所問為何,還請示意?”

徐貞觀睥睨著他,美眸在他臉上轉了兩圈,戲謔道:

“關于朕那妹妹,你不想解釋一下?”

糟糕……難道我口嗨的內容被貞寶知道了?

趙都安大驚失色,但旋即又覺得可能性很低,徐君陵是不敢說這種事的。

他神色坦蕩,正義凜然道:

“郡主的確跟了隊伍一陣,臣當初已托影衛匯報過,想著終歸是陛下的妹子,不好拒絕……”

“朕說的不是這個,”徐貞觀打斷他,不咸不淡道:

“君陵她似對你很感興趣。”

趙都安義正詞嚴:

“陛下,臣的確察覺到,郡主意圖離間臣與陛下間的感情,然則,臣對陛下之心,天地可鑒……”

徐貞觀本是隨口打趣地一問,不想他這番反應,臉色羞惱,美人佯嗔,別有風情:

“又說什么胡話?真當朕不罰你?”

趙都安低眉順眼,乖巧的如一條小狼狗,臉色委屈極了。

“……好了,朕知你忠心,君陵那丫頭,鬼心思最多,朕自然會明辨是非。”

徐貞觀看他耷拉眉眼的受傷模樣,心中一軟,語氣也溫和了幾分:

“此番你外出辛苦,先行回家休憩吧。”

頓了頓,又補了句:“不過,接下來只怕還有后續,要你參與。”

趙都安抬起頭:“陛下指的是……”

“給高廉定罪,”徐貞觀表情嚴肅起來:

“一位布政使如何定罪,非是朕一言可斷,明日早朝,將朝上議事,而后交給三司會審,查清楚,罪名才能坐實。”

趙都安不意外。

一位高官的落馬,自然不可能是他一個欽差怎么說,怎么算。

相應的證據,證人證詞……整個案子,都要京中審一次,予以核對,以防欽差偽造證據,弄冤假錯案。

不過女帝這會說這個,儼然是另外一重意思。

“陛下是說,有人會阻撓?”趙都安問。

徐貞觀點頭,說出了與徐君陵相似的話:

“高廉乃‘李黨’一員,李彥輔這次,只怕不會坐視不理,想給高廉定罪,必有重重阻力,你既是此案欽差,難以撇清,不過,既回了京,這些事朕自會安排人處理,也未必會涉及你……

總之,看明日朝會情況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