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338、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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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到這點后,趙都安下意識喉結滾動,咽了下口水。

真的只是下意識的,不摻雜其他的念頭,畢竟剛喝了那么多,屬于人在驚訝時本能舒緩情緒的動作。

但這模樣落在徐貞觀眼中,女帝眼神中便多少有了幾分“嫌棄”的意味了。

“陛……陛下……臣……”趙都安心思玲瓏,意識到舉動惹人誤會,便想解釋,但又發現眼下氣氛與場合,著實有點不合適。

往日里,二人見面,雖也時常有私密的時候,但除了那次在宮中沐浴,女帝親自給他灌頂外。

其余幾次,也都是彼此衣衫完整,氣氛正經。

君是君,臣是臣。

涇渭分明。

但此刻,已是深夜。

自己只穿著“睡衣”,就這么與女帝在寢宮閨房中說話,對方也不是威儀的姿態,而是一副已經睡下了,不久前被叫醒的慵懶姿態。

就……

挺怪異的。

“好了,不必解釋什么,是朕命人將你帶過來的。”

徐貞觀看著眼前,往日里言巧語,能言善辯,此刻卻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趙某人,莞爾一笑。

方才那副冷淡模樣,也如冰消雪融。

她邁步走到房門邊,大方自然地將腳上的鞋子踢下,丟在門口。

趙都安倉促間,只瞥見兩團蓮白的玉足踩在針織地毯上,繼而被拖地的紗裙遮住,足底更有一抹紅一閃即逝。

沒穿襪子……懵逼的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竟是這個。

不知怎的,剛喝了一壺水的嘴巴又干澀起來,應是腦子鼓脹的緣故,趙都安發現自己今晚的思維轉的格外緩慢。

沒有往日那般靈巧,在女領導面前應對自如,反應力也變得遲鈍許多。

就像突然回到了大學剛畢業,初入職場時的姿態笨拙。

“坐下吧,你今晚冒險立下大功,朕獎賞你還來不及,又豈會在意功臣的少許失禮。”

徐貞觀輕描淡寫道,說話之際,主動走了過來,示意他也坐下。

而當女帝表現的大方自然后,那古怪的氣氛也得以緩解,趙都安也只覺如釋重負,渾身輕快了許多。

忙恭敬道謝,繼而,君臣二人就當真在茶幾兩側相對而坐。

趙都安是盤坐姿態。

徐貞觀因是女子,考慮到在臣子面前盤膝著實不雅,便曲腿側坐,一雙小腿從紗裙中探出,又沒入茶幾下。

“說說吧,今晚具體怎么回事?”徐貞觀神態認真,詢問道:

“馬閻與朕說了些,但他不曾親歷,朕想聽聽完整過程,不要漏掉細節。”

“是!”

趙都安見說起正事,深吸口氣,收束雜念,說道:

“此事,還要從白日時分,妖道操控逆黨‘壓艙石’來見臣說起……”

女帝要聽細節,趙都安果然講的極為仔細。

從他早些日子,就準備對逆黨動手開始,到妖道上門,他擔心夜長夢多,提前收網……

一直講到自己被強行入夢。

前面的部分,他沒有進行任何隱瞞,唯獨在入夢這塊,改變了說法:

“臣當時意識還算清醒,那妖道還在夢中,試圖進一步蠱惑臣,說我之所以找到他,就是被蠱惑影響,試圖令我恐懼。

臣并未經歷過這等詭異術法,擔心被蠱惑,沒再敢與他多說,便按照陛下叮囑臣的法子,觀想六章經。

之后夢境一陣天旋地轉,臣記憶不清,只記得那妖道怒吼連連,然后就炸成了一團白光……”

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徐貞觀揚了揚眉毛,點頭道:

“你觀想六章經的話,便等同于進入冥想之境,那妖道侵入你的夢,便會被你裹挾著,一同撞入其中,太祖帝留下的圖卷唯有修行這一脈的可入。

外人闖入,便會被圖卷內力量抵御……你所見的天旋地轉,想來便是二者碰撞導致。”

說著,她皺了皺小眉毛:

“不過朕也未曾經歷過,倒不知具體如何。恩,聽馬閻說,你在六章經中,遇到了個紅衣女術士?是她降臨,將那妖道神魂擊潰?”

不是……小馬你嘴這么松嗎?啥都往外說……趙都安吐槽,毫不遲疑點頭:

“臣去武庫查了下資料,暫時猜測那女術士,名為裴念奴。”

他壓根沒指望隱瞞此事,一來是馬閻知道了,二來,他來宮中查閱資料這件事,也瞞不過人。

女帝既然問了,那索性坦誠一點。

“裴念奴……”徐貞觀眸中透出詫異,恍然道:“那個六百年前江湖第一女術士?先祖的確與之有過交集,朕卻都不知曉,六章經中還有這么一位。”

這話就有點意味難明了。

趙都安只能尷尬笑笑,不過他早就與女帝攤牌,自己乃是“龍魄”選擇的新一任主人。

所以,六章經的修行里,有些特殊,也說得通。

并且,這反而更方便解釋殺死妖道這件事。

女帝既然不知道六章經里裴念奴的情況,那就無法估測其實力,這就成了個只要趙都安自己不說,就無法證實的事情。

反正那個愛聽修仙故事的嫁衣女術士沒法出來澄清……

“陛下知道此人深淺嗎?臣嘗試查了查,但資料很有限。”趙都安絲滑地話題轉進。

徐貞觀果然被帶跑偏,想了想,說道:

“朕也不甚清楚,六百年前恰逢亂世,人間各路烽火硝煙不斷,許多典籍,乃至傳承都斷絕了,后世人想探尋也很艱難,尤其是江湖人可沒有宮廷史官記錄,很多事,一代人死了,便徹底埋藏于時光中。

不過,朕隱約記得,曾在某本古籍中看到,說著裴念奴乃是化名,其真實身份,疑似西涼古國的王公貴族……”

西涼古國?

趙都安愣了下。

他知道,六百年的亂世中,曾有許多大大小小國覆滅,這西涼國,似乎是西域那邊的一個小國。

其舊址,估摸要西出玉門關,或西出陽關,距離京城著實遙遠了些。

一個西域小國的貴族女子么?

有多貴?

會不會是個公主啥的……趙都安浮想聯翩,暗暗思量,有空可以查一查這個古國的資料。

“這個且放在一邊,你繼續說。”徐貞觀給他一打岔,險些跑題。

“哦哦,就是……那個妖道的神魂炸了么,然后我驚鴻一瞥,趁著那些記憶碎片徹底湮滅前,看到了兩個畫面。”

趙都安繼續講述,先將蠱惑真人與莊孝成的對話完整說了一遍。

然后又說自己倉促瞥見,妖道在一間疑似寶庫的地方,取了神像和蠟燭出來。

他沒說那片玉質葉子,一來是想在女帝前藏個私房錢。

二來,也是擔心這葉子若真能抵抗‘武神觀想’,那自己的謊言就會出現巨大破綻。

“是這個?”徐貞觀聽完,袖子一拂,二人之間的茶幾上,就多了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猙獰神像,與三截熄滅的紫色蠟燭。

“對對對!”趙都安小雞啄米般點頭,好奇道:

“這是什么?那妖道,是通過這東西,操控傀儡的么?”

徐貞觀輕輕頷首,玉面含霜:“這是冥教的鎮物法器。”

“冥教?江湖中,那個邪道術士組織?”趙都安大吃一驚。

穿越至今,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憨憨小白,平常也會看一些資料。

雖然仍存在大量知識空白,但對于幾個邪道組織,還是有所耳聞的。

徐貞觀“恩”了聲,見他一臉對知識的渴望,只好解釋道:

“三大邪道組織五猖教、冥教、白衣門,分別信奉猖神、死神和喪神……這妖道就是五猖教的信徒,這一派與另兩個又不同。

冥教和白衣門的人,往往成群結隊出現,類似門派或幫派的組織。但五猖教極松散,成員除了都信奉猖神,放縱欲望,沒有什么上下級的觀念,往往是獨來獨往……”

她簡單解釋了下區別,才嚴肅道:

“看來,那妖道是與冥教的人合作了,或起碼得到了幫助,才會擁有此物。這也能解釋,其三年前為何死在宮中,如今卻又能歸來。”

趙都安問出了最擔心的問題:

“陛下覺得,那這妖道,這次是真死了么?還是仍舊有復活的可能?他若沒死透,又活了,又是否會記得臣?”

徐貞觀看了他一眼,以為是他擔心,便安慰道:

“朕雖不確定此人死了沒有,但哪怕他還能活,也必然要付出大代價,很可能陷入長久的虛弱,倘若真是冥教幫了他,那假使他真又活了,也不會記得是被你殺死的。

甚至不會記得來京城后的一切記憶。

呵,他這次入京,之所以知道找誰報仇,想必也是后續調查才得知的。”

咦,聽起來貞寶老婆你對冥教的那個復活法子很了解啊……語氣這么篤定……

趙都安驚奇之下,也放心了許多。

雖然他也不太在意夢境暴露……畢竟,誰會相信一個瘋癲道士的話呢?

但對方丟失這段記憶,于他而言,仍是最安全的。

甚至于……

若蠱惑真人還能復活,且不知道這次怎么死的,那等他恢復了,趙都安豈不是可以再如法炮制,收割一波?

就像把韭菜養肥了一次次反復噶……嘶,突然還挺盼望他沒死怎么回事……

下章零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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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