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到了天牢,在走廊遠處看到谷子的情況,身體消瘦,目光呆滯,一動不動的靠在木欄上,活像個木頭人!
便生氣的責問身邊獄卒:“你們是不是克扣她的食物了?”
獄卒大呼冤枉,“哎呀,王爺,我們哪敢呀,恨不得把這些強盜當大爺似的供著,尤其是這個女土匪,英國公府變著花樣的給她送吃的,可飯菜都擺到眼前了,人家愣是看都不看一眼!”
“哎!”齊王嘆了口氣,這真是孽緣呀!“她不想吃英國公府的東西,你們就不能給她準備點別的,就讓她餓成這樣?”
“冤枉呀!我們準備了,可她還是不吃呀!聽說,這女土匪被押解回京的一路上,就不吃不喝的,關進天牢里,已經是這樣了!真不是我們有意虐待他們!”
齊王想上前去寬慰谷子兩句,可走了兩步,又停住了!
她現在的身份太特殊了,為免遭猜忌,自己還是不見她的好!
“哎!”嘆了口氣,便轉身,去了關押苞米的地方!
苞米正為谷子的事著急,看見齊王,眼睛一亮,忙上前朝他懇請道:“齊王殿下,求你救救谷子!”
說到底,齊王還是想要收服這人,忙安慰他說道:“包先生放心,本王一定竭盡全力,保全擎天寨的人!”
“不,只求殿下能救下谷子!”
苞米知道,擎天寨的其它人都不會死,他們是皇帝下圣旨招安的,若是朝廷這次出爾反爾,便是失信于天下!
大周并不是只有一個擎天寨,還有其它的山匪強盜,若再想招安,便不會有人信了!
只是,這次谷子可能真的兇多吉少!
“殿下,只要你能救下谷子,我包禰后半生,供你驅策!”
“呃……”聽到這個保證,說不心動,肯定是假的,但齊王是真的不敢呀!
他知道包禰和擎天寨的其他人,不會死,所以才敢拿這條件來收買人心,可谷子犯的事實在太大了!“這事也怨谷兄弟太過沖動了,那柳成非就算有錯,也是朝廷命官,更何況,還是丞相的親侄子……救她的話……”
齊王沒立即拒絕,就算是辦不到,總是做一些姿態出來,“本王盡力吧!”
苞米直視著齊王的眼睛,滿是奸詐狡猾,便知道,他是在欺騙自己!
眼中的光便暗淡了下去,他不知道還有什么人,可以救谷子!
直到,晚上的時候,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女人來見了苞米。
“小弟,還記得我嗎?”女人說話聲音很輕,卻異常親切。
這女人身后跟著的,是高粱的那個老鄉,停在走廊遠處,默默的垂手而立,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若苞米沒弄錯的話,這應該是宮里人!
苞米不記得自己認識什么宮里的女人,更不記得,誰會這樣稱呼自己,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你是?”
女人摘下了斗篷!
苞米不記得她,可卻記得她臉上的疤,“是你?”
姜戴月對苞米笑了一下,“好多年沒見了!”
苞米忽然意識到什么,脫口而出“你就是姜戴月?”
姜戴月點了點頭,“分別了十多年,沒想到,再見面卻是這樣的情況下!”
“我也才知道,原來,小時候的那個哥哥,竟然是個女子!”
苞米心中忽然有些委屈,甚至憤怒,質問道:“大寨主救過你,你怎么能讓朝廷去剿滅擎天寨呢?”
若是個普通人,苞米不會責怪,但這人是姜戴月!她分明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的!
面對苞米的指責,姜戴月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說道:“我也不想這樣的,本是想讓朝廷招安你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知道嗎?大寨主死了,你分明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的……”
大寨主死了,苞米傷心,可在擎天寨的其它人面前,他卻不敢流哪怕一滴眼淚!
因為,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軟弱,人心便散了!
只有在這個曾經的小哥哥面前,他壓抑了這么長時間的悲憤,終于發泄了出來!
他恨自己,恨自己提議大寨主接受朝廷的招安,才害他慘死!恨自己面對朝廷大軍圍困,無能為力,讓谷子不得不對自己的殺父仇人妥協!更恨自己,看著谷子陷入絕境,卻沒辦法救她!
現在,自己的罪責,終于可以有個人幫自己分擔了,所以,他也恨面前這個姜戴月!
“你能救谷子的,對嗎?”這不是懇請的語氣,而是理所應當的,甚至,有幾分強硬!
“我……我會盡力的!”
“谷子是大寨主唯一的女兒,你必須救她,這是你欠大寨主的,也是你欠擎天寨的!”
高普昌立在走廊盡頭,隔著一道木欄,與關押在牢房里面的高粱相互對視!
有時候不得不感嘆,造化弄人,總是人將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最不想被知道的那人面前!
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在酒館里,兩人滿是他鄉遇故知的欣喜!
一個自稱是大戶人家的管家,一個自稱是走南闖北的鏢師,雖不敢說過的多好,但起碼都一身體面!
再次見面,卻已經是這陰森森的天牢里了!
一個進宮,成了無根之人!一個,卻是攔路打劫的強盜!
對視了片刻,兩人都有些尷尬,便很有默契的,裝作不認識!
姜戴月從苞米的牢房里出來,高普昌便急忙跟在她身后,離開了!
這些土匪,都是朝廷重犯,不應該讓普通人來探視的!但有句話叫住,有錢能使磨推鬼!
蘇婉兒,到底還是買通了這里的獄卒,喬裝一番,進了天牢!
帶她進來的那獄卒說道:“蘇財神,你可得快些,被其他人發現,我這飯碗就保不住了!”
蘇婉兒點了點頭,便提著食盒,到了谷子面前!
看到往日那活潑開朗的谷子變成了這樣,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了,隔著木欄輕喊谷子的名字。
谷子緩緩的回過神來,看見蘇婉兒,還是應了一聲“婉兒姐!”
見谷子終于有回應了,蘇婉兒才抹了抹眼淚,忙從食盒里拿出一碗還熱著的湯,說道:“谷子,你在這一定吃不好吧,這是特意為你熬的!”
谷子搖了搖頭,“婉兒姐,我吃不下!”
“這是你蘇伯伯親手熬的,你好歹吃一點,就當是全了你蘇伯伯這番心意!”說著,蘇婉兒便舀了一勺,遞到了谷子嘴邊!
谷子不想婉兒姐和蘇老爹為自己擔心,便就著蘇婉兒的勺子,喝了一口!
衛野一天要上好幾道奏折,為擎天寨的人求情,這好像已經變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不敢確定這樣子做,一定有用,但若是不做點什么的話,他感覺自己會瘋的!
家丁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大叫道:“少爺,不好了,谷姑娘死了!”
衛野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來人,“你說什么?”
“今天早上天牢里傳出消息,谷姑娘已經絕食而死了!”
衛野停下了筆,然后猛地噴出一口血霧,噴濺在桌案上,他正在寫的奏折上!雖然,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少爺……快來人吶,少爺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