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

第九章 社稷廟,驚變

古代言情

第九章

忠義勇信四位護衛。據趙德說,其實也是一直為趙奚辦事的老人兒,大概與差不多,因為某事而死心踏地跟隨趙奚。這樣的人還有三個,分別為趙奚打理著順風車馬行在西秦、北燕與東魯的店鋪,不過,北燕與東魯的車馬行并不叫順風。

趙德說,既然老爺的所有財產都由繼承,那么包括在內的八個人當然不例外。在府里治喪時,某一日夜里趙德領了順風車馬行的掌柜來拜見趙婠,出乎意料,這位趙智掌柜竟然是個大美人。過了幾天,趙婠便從人牙子手里買下了包子和饅頭,她倆是智姨送的見面禮。

四大護衛中,趙忠是九品下巔峰境界的強者,專職保護趙婠,偶爾客串虐人的幫手。趙勇別看文質彬彬,卻是四人中修為第二高的人物,已是八品上的境界,由于出身亡越大儒之家,因而滿腹詩書。文武雙全。趙信可以算得上趙德的半個弟子,跟趙德學了些蟲蠱之術,但他其實正經是藥王寨弟子,專修下毒解毒,一些常見病也難不倒他。

四人中,修為最弱的趙義卻有連趙忠也追之不及的好輕功。他原本是亡越神捕世家子弟,雖出生于亡國之后,卻仍然學得家傳追蹤緝捕之術,并有極為冷靜敏銳的頭腦,善于從蛛絲馬跡中尋找線索。理所當然的,從西秦北燕東魯送往趙奚處的各種訊息,都交由趙義先行歸納整理,而后才送至趙奚手中。

如今,這個津津有味翻閱天下“逸聞趣事”的人成了趙婠。因而,當嬴時話語中隱隱約約透露出某種訊息時,趙婠很惱火。難道是安逸日子過久了,趙義那比鷹犬還靈的鼻子已經不能嗅出陰謀的味道?

此時,已無暇再罵趙義。趙婠深知,如果嬴時吞吞吐吐表達的意思成真,那么,等在社稷廟眾人眼前的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趙婠剛想讓靈敬公主找個地方藏起來,畢竟三個人一起失蹤定會引起有心人注意,而此時任何一個變數,都不會將事情引向方向,或者好,或者更壞。唯今之計,只有保下一個算一個。好在靈敬人小,又是跟著的保姆嬤嬤來的,站的位置也不甚靠前,應該不會引起定王等人的注意。

趙婠打定主意,剛要,忽聽聞一陣呦呦聲響。四個人臉色都大變,因為這號聲表示谷神祭祀大典即將開始,請各位皇親貴戚重臣們各就各位。

趙婠沒辦法,這短里去找哪個地方藏靈敬?她無可奈何,真想沖到皇帝面前告訴他,定王要造反。關鍵是只靠嬴時禿嚕出嘴的幾個字,沒有確鑿的真憑實據,哪里能夠指證一國親王謀反?即使這種可能有九成九。

趙婠一路上叮囑嬴昭并靈敬,千萬別把方才的事情說給旁人,只當聽了一陣汪汪狗叫,因為嬴時其實也沒說。皇上如此英明睿智,就算有人想造反,也一定不會成功!

走了沒多久,前面就是正在慢慢站隊的人群,趙婠忽然回頭對一直跟在三人后面的嬴時道那些話該不會是你爹讓你告訴我們的罷?”

嬴時愣了片刻,提腳就跑。飛快地沒入人群之中。趙婠站住腳想了想,突然輕松地笑起來,對一左一右牽著的嬴昭和靈敬道且等著看熱鬧,那邊有內奸呢,這事肯定不止咱們,皇上心里也有數。”

嬴昭若有所思地點頭,神情略略放輕松了些,在心里打定主意要見機行事,趙義老師教的輕功還沒真正派上用場呢,說不定今天就要顯一顯。

靈敬還有些怕,趙婠輕聲安慰了幾句,說咱們在那么多吃人野獸圍攻下都活下來了,人總不會吃人罷?婠就站在你前面,你只管放心,若有事情,婠會像上次一樣保護你。又叮囑切不可露了馬腳,若是有人問臉色為何難看,就說是累了。靈敬公主向來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婠為榜樣,聞言挺直了小身板,用力抹去不爭氣的淚花,去找保姆嬤嬤了。

不同于祭祀社稷壇是大家伙一同行禮參拜,祭谷神有分祭和合祭,分祭要按照極為嚴格的次序一個一個來。首祭是皇帝,接下來為錢太后、明賢太妃、皇后,再來為先皇四位太妃、皇帝的四位宮妃。再然后是定寓密三親王及王妃、皇嫡子端郡王、翌親王,彥郡王靖郡王及王妃、諸親王世子嫡出。這一批次完了,再批發祭祀的是先皇以及今上的公主駙馬,他們的孩子只有世子才能參加,尚未立世子的。嫡長子也可。

最后才是宗室親貴和他們的正妻嫡子們,縱然親貴中有皇帝叔祖之類的人物存在,奈何宗室爵位少有世襲罔替,如今除了二三位閑散親王,大多是郡王、國公等爵位。

值得一提的是,在皇帝祭祀時,那九位重臣并宜王陪祭,陣容浩大,與原先大不同。宜王尚好,九位重臣皆眼含熱淚,對皇帝陛下的隆恩感激涕零,恨不得立時肝腦涂地以報之。

按規定,在祭祀時,所有陪同前來的宮人都不能入谷神殿。不過,錢太后體弱,祭完社稷壇后氣色便不太好,定王當即拜求皇帝,要求讓太后身旁兩位女官入內服侍,皇帝孝字當頭,當即應允。又干脆下旨,明賢太妃與皇后也可以留一名女官在身旁,順便下詔讓睿敏縣主好生照看翌親王。

這后面一道旨意便有些含糊,反正輪到嬴昭入內祭祀時。趙婠想也不想,拔腳便跟上。若沒有方才嬴時那番話,她定然不會去出這個風頭,可此時大不相同。

只因分祭完了還有一次大合祭,故而土地神殿、谷神殿是社稷廟里最大的兩座建筑,極寬極闊,容納幾百人綽綽有余。那些已經祭祀完了的人都在殿內一旁等候。

嬴昭在前,趙婠在后,兩人踏進谷神殿。殿內正對著門擺放著金碧輝煌的谷神木雕像,稻、黍、稷、麥、谷五神位列左邊,右面五神則是風師、雨婆、雷公、電母和云童子。除了正中谷神,其余十位大神都是泥像。

趙婠極迅速地掃了眼這十一座雕像,雖然外面秋陽暖照,這內里反倒覺得有些森寒。她耳旁響起唱禮官悠揚聲音,按照事先演練熟悉了的禮儀動作及參拜順序,一絲不茍地給這些木雕泥塑磕頭。

進了殿內,那股令人極端難受的感覺越發強烈,而春卷并非萬能,它在殿內飛了幾千圈,甚至在這些雕像上來回爬了好幾遍,也沒異常。這種未知的危險讓趙婠緊張地汗毛倒豎,偶爾一瞟嬴昭,他雖然看上去很鎮靜,但是從額上緩緩淌下的汗珠子仍然出賣了他不安惶恐的內心。

忽然她臉色微變,過于白皙的面龐越發白得透明。她眼中閃過驚恐,咬咬牙,趕緊讓溫和真氣急速運轉,將發白的臉色迅速恢復正常。嬴昭時不時便瞥她一眼,自然捕捉到了她這抹異常神色,不禁有些慌亂,差點行了禮。

走到最右邊的雨童子處,趁人不備,趙婠狠狠瞪了嬴昭一眼,那目光分明在責備他定力不夠。接收到她兇戾狠辣的眼神,嬴昭打了個寒噤,腦海里立時回想起那一床又滑又涼又膩、不斷往身上攀繞的無牙無毒蛇。

嬴昭的臉上飛快地涌上潮紅之色,竟將那越來越明顯的蒼白給壓下去了。趙婠對他微微一笑,意甚鼓勵。

一切如常,并沒有不妥。大禮參拜完畢,一字一句隨著唱禮官念完駢四驪六的祭文,趙婠跟在嬴昭身后往殿中左邊走,準備匯入人群。

忽而,趙婠眼瞳緊縮,死死盯住谷神像放在左膝上的大手,驀然一聲尖叫“救駕”,用力把嬴昭往皇帝所在的方向推去。她疾速后退,十指亂彈。散花針法瞬間使出,只見兩篷牛毛也似的銀針光華閃動,向著從谷神像里破體而出的黑影們電射而去。

嬴昭好歹與趙婠共處了數年,兩人之間也培養出了不需言說的默契。他原本離皇帝那群人便很近了,趙婠這一推,大力襲來,他借力而為,腳下已然踏出趙義所傳輕功步法。有如疾風卷過,嬴昭瞬間便掠至皇帝面前,連九品下宜王都還沒發應,他已然抄起皇帝直接往谷神殿門口騰挪而去。

與此同時,一支烏黑發亮的弩箭歪歪斜斜從谷神像左手巨大的中指里射出來,雖然不知為何失了準頭,只是擦著地面而過,卻也嚇駭了所有人。

宜王此時業已反應,又驚又怒一聲咆哮,腳尖一點便兜上前去,截住一個黑影拼殺起來。

殿內充斥著孩子的尖叫聲音,其中還夾有如野獸瀕死一般痛苦至極的嘶嚎。

趙婠甩出銀針之后,瞥見一人中針倒地,哀嚎不止,另一人瘋了般向撲來。她心念一生,春卷無聲無息飛,一口咬在這人臉上,即刻,這人的臉色也變得如谷神像里面那死人一般無二模樣,只呃呃了兩聲,便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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