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只看了一眼那男子,就斷定他是個混血兒,應該是華裔和白種人的混血,可能還有一點拉美人的血統,這樣混血下來,五官才能深邃精致得如同雕塑一般俊美異常。
顧嫣然見顧念之的目光在夜玄臉上停留了一瞬,抿嘴笑了,過來拉著她的手說:“念之,這是夜玄,你還記得他嗎?”
顧念之:“……”
“不記得了?你小時候,他和我們一起玩過呢,后來去了美國讀寄宿學校,還經常跟我們通信。”顧嫣然又拉過來夜玄的手,將三個人的手合在一起,感慨地說:“想不到過了這么多年,我們還能見到童年的小伙伴。”
顧念之:“……”
她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喃喃說了一句:“……是嗎?”
從顧念之一進來,夜玄就在打量她。
這個有一雙閃亮黑眼睛的美貌小姑娘,就是當年那個又胖脾氣又壞的顧念之?
夜玄深以為奇。
顧嫣然見夜玄一個勁兒地打量顧念之,微微咳嗽了一聲,又說:“念之,夜玄是父親當年資助的孤兒,他剛從巴巴多斯過來,也是來探望父親的病的。”
夜玄這才收回視線,對顧嫣然頷首說:“嫣然,我們去看顧老先生吧。”
顧嫣然點點頭,說:“父親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樣了,等下還是要問問陳醫生。”
顧念之沒有作聲,跟在他們兩人后面進了病房。
陳列正在病房里給顧祥文調整儀器,回頭見他們來了,說:“你們多跟他說說話,興許能提早喚醒他。”
“陳醫生,我父親真的能醒來嗎?”顧嫣然憂心忡忡地問,“在巴巴多斯我們請的是美國最好的專家,可是七年來根本毫無進展。”
顧念之將兩手揣兜里,慢慢走了過來,看了陳列一眼。
陳列沒有看她,只是笑著對顧嫣然說:“顧大小姐,我不知道您請的美國專家是什么水準,但是您父親這些年的狀況不是毫無進展,而是每況愈下。現在我們遏制了他的病惡化的趨勢,但是要清醒過來,還是有一條漫長的路要走。你們如果有空,多來陪陪他,更有助于他病情好轉。”
顧嫣然皺了皺眉頭,“陳醫生,也許是你們治病的方法不一樣吧。不管我父親的狀況是好是壞,他們都盡力了。”
顧念之在旁邊有些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她踱到顧祥文的病床前,彎腰看了看那些監視儀器上的數據,然后伸手給顧祥文平整平整了被子,說:“醫生就是要治病救人,如果不能治病救人,而且還讓病人的病情惡化,我不覺得僅僅用‘盡力’二字就能洗白他們的無能和瀆職行為。”
顧嫣然愣了一下,才捂嘴笑道:“念之還是這么牙尖嘴利。”說完走過去拉著她的胳膊,語重心長地勸告她:“念之,姐姐和父親這么多年不在你身邊,你養成這樣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可不好。記住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能對別人太過苛刻了。”
顧念之的記憶沒有恢復,對顧祥文和顧嫣然的親情都沒有建立起來,顧嫣然這樣說她,她當然不愛聽,扭過頭不看顧嫣然含笑的眸子,直言不諱地說:“如果讓醫生履行他們的職責也是苛刻的話,姐,你這圣母得有些假了。”
顧嫣然的臉色變了變,被顧念之當著這些人的面說她“假圣母”,顧嫣然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顧嫣然還沒有來得及反駁剛顧念之的話,夜玄已經開口維護他了。
“顧念之!你怎么跟嫣然說話的!沒大沒小!”不等顧嫣然反駁,夜玄已經出口呵止顧念之。
“我說實話。”顧念之攤了攤手,“再說,夜玄,我跟我姐姐說話,你一個外人有什么立場對我大呼小叫?”
夜玄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這些年,不管是寄宿學校,還是回到巴巴多斯的顧家,都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提醒他他不是顧家人。
夜玄握了握拳頭,走到顧念之身前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來,“顧念之,你從小就喜歡跟我們作對,想不到你現在長大了,比小時候更惡劣!”
“你記得我小時候的事,可我不記得了。所以你的單方面證供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不會放在心上。‘顧念之笑瞇瞇地對夜玄說,并沒有被夜玄嚇到不會說話。
夜玄微微一怔,總覺得顧念之跟小時候,實在差別太大了。
但是又想到他最后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才七八歲,女大十八變,她現在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也是情有可原的。
顧嫣然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搖著手指頭說:“你們倆真是一見如故,眼錯不見就在父親面前吵起來了。”說著,她扯扯顧念之的胳膊,“念之別吵,夜玄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心。”
又對夜玄說:“夜玄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應該讓著女孩子。”
顧念之撇了撇嘴,往旁邊讓了一步,好讓顧嫣然走到顧祥文的病床前,一邊又說:“我說了不會把他的話放心上,當日不會多心。姐姐對夜玄真是比對我這個妹妹還要好呢。”
處處維護,眼角眉梢都是關切和愛護。
顧念之這么說,只是指出一個客觀事實,但是聽在顧嫣然耳朵里,卻別有一番意思。
她的視線在顧念之和夜玄之間游弋來去,半天才笑了一下,“好了,是我說錯話了,行吧?念之和夜玄都別生氣了。念之,你是我妹妹。夜玄是我弟弟,我對你們的感情是一樣的。”
“真的是一樣?”顧念之好笑,“不是我要抬杠,姐姐,我是你妹妹,他只是父親資助的一個學生,你居然對我們的感情是一樣的,那是不是說明,你對夜玄的感情更深?”
顧嫣然掩嘴呵呵笑了起來:“念之,你真是一等一的法律人才。這種口才上了法庭,指不定多厲害呢!”
顧念之聽出了顧嫣然在轉移話題,她也沒有揭穿她,轉身走出病房外,站在走廊靠窗的地方默默沉思。
陳列跟著出來,看見顧念之無所事事站在走廊上,好奇地問她:“怎么不進去啊?那也是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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