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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之的思維有一瞬間跑偏了,不過她很快警醒過來。
現在不是她追究自己身世的時候,現在是屬于顧嫣然的表演時間,她不能“喧賓奪主”。
顧念之收回思緒,靜靜地等夜玄說完這一段話,才對他點點頭,“謝謝你。”
跟著總結了一下夜玄剛才的話,“……夜玄先生剛才說,本來跟他匿名聊天的應該是另外一個人,但是顧嫣然冒充了這個人,是嗎?”
夜玄:“……是。”
聽著怎么就這么怪呢?
夜玄補充道:“……當年跟我匿名聊天的是小時候的顧念之小姐。我知道你受過創傷失憶了,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但是那個時候,確實是你。”
顧念之瞇了瞇眼,晶亮的眸子里若有所思,她身形一轉,在顧嫣然面前站定,突然沉聲說:“被告顧嫣然,你為什么要冒充我跟夜玄聊天?為什么要撒謊當初在孤兒院挑中夜玄的人是你?!”
顧嫣然被顧念之問得渾身一震。
她本以為會阻止夜玄出庭作證,沒想到還是沒能成功。
夜玄爆出來的這些事情讓她情何以堪?
顧嫣然帶著深深的怨懟看了大屏幕上的夜玄一眼,木著臉一聲不吭。
顧念之轉眸看向顧嫣然旁邊眼神閃爍的金婉儀,“金律師,你的當事人不說話,是不是該你說話了?”
金婉儀猶豫地看了顧嫣然一眼,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嫣然,是你回答,還是我回答?可是我對你以前的事一無所知……”
“一定要回答?”顧嫣然皺眉,“這跟爭產案有什么關系?”
“關系太大了。”金婉儀都不好叫暫停了,“顧念之是在企圖證明你撒謊,所以……”
“撒謊?!”顧嫣然的拳頭下意識握了起來,胳膊跟著跳了一下,“我沒撒謊!我用得著撒謊?!”
這一刻,她想到還在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醫院里躺著的顧祥文,立刻又鎮靜下來。
她昂頭看向顧念之,淡淡地說:“顧念之,你跟夜玄匿名聊天過?你拿出證據來。——而我,有全部證據證明當初是我跟夜玄匿名聊天。還有,當初我第一次在孤兒院見到夜玄,就是七歲。”
她的思緒回到十幾年前的那一天,颶風夾雜著海水襲擊了巴巴多斯這個海島國家。
海島上到處都是被颶風吹倒的棕櫚樹,還有被海水淹掉的房屋,摧毀的公路,高大的路燈燈桿被攔腰折斷,堵在路上。
她坐的飛機是災后第一架能夠降落的飛機。
母親握著她的小手,帶著她走下高高的旋梯,看著這島上被颶風洗劫過的景象,喃喃地說:“嫣然,母親帶你去找一個人。”
那一年,她七歲。
顧嫣然閉了閉眼,將滿腹的情緒壓了下去,然后睜開眼睛,看著大屏幕上的夜玄,淡淡地說:“夜玄,我第一次見到你,確實是七歲,你那時候才四歲。你肯定不記得了,我還記得那一天,風雨交加,風大得把很多屋頂都掀翻了。——我在那么多孤兒中一眼看到了你,但是你那時候誰也不理,一個人坐在墻角,抱著一個小熊抱枕。”
夜玄微微一怔。
“……你還記得四歲的時候,跟你一起玩過家家的然然妹妹嗎?”顧嫣然的聲音柔和下來,“我們倆的淵源,比你記得的還要深啊……”
“然然妹妹?!”夜玄失態地站了起來,他幾乎沖到攝像頭前,呼吸粗重,聲音緊張,“你真的是然然妹妹?!你怎么知道然然妹妹?!你為什么從來沒有提過你就是然然妹妹?!”
當年那個瘦小纖弱的然然妹妹,居然就是顧嫣然?!
那時候她真的不像七歲的小女孩啊!
顧嫣然凄楚地笑了一下,“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夜玄驚得無以復加。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
到底誰才是他應該傾心感激和守護的那個人?!
夜玄驚疑不定的目光在顧念之和顧嫣然之間逡巡來去,一時自己也糊涂了,腦子里就像闖進來一窩蜜蜂,不僅在嗡嗡地叫,而且還不斷蟄他!
他出一聲短促的痛呼,抱著頭在攝像頭前癱了下去。
顧念之轉身看著大屏幕,提醒夜玄,她的聲音平緩清越,帶著股鎮定人心的力量,“夜玄,請你冷靜下來。當年陪你玩過家家的那個人,現在可能會想要你的命。”
一句話,讓剛有些糊涂的夜玄頓時清醒過來。
呵呵,是啊,當初有多美麗,現在就有多丑陋。
美好的關系在破滅之后,兩個人最好一輩子不要再相見。
顧嫣然一聽就惱了,“顧念之!你不要血口噴人!這可是在法庭上,你亂說話我一樣會告你誹謗!——我什么時候想要夜玄的命了?!”
“我有說是你嗎?”顧念之嗤之以鼻,“我就不信當年只有你一個人陪夜玄玩過過家家,你這么急著跳進來對號入座干嘛?”
金婉儀這時不得不為顧嫣然說話,“剛才我的當事人才說了小時候陪夜玄玩過家家,原告馬上就說當年陪他玩過家家的人現在想要他的命,這么明顯的暗示和指代,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聽得明白。請原告不要掩耳盜鈴。”
顧念之默了一默。
想不到這兩人的戰斗力又起來了。
夜玄在美國的遭遇,確實很難跟顧嫣然扯上直接關系。
就算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件事跟顧嫣然有脫不開的關系,但是因為沒有證據,他們不可能把這件事拿到法庭上來說。
顧念之提醒夜玄,也只是喚醒他有些糊涂的思維,并不是要指證顧嫣然買兇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