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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之那雙燦若星辰的大眼睛就這樣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她怔怔地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那個男人,想說點什么,喉嚨卻干涉得很,豐潤的菱角唇顫抖翕合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五官長相,但是給她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顧念之記憶里的霍紹恒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渾然大氣,雖然也是俊美到讓人絕望窒息喘不過氣來,但卻依然有著人的溫暖和寬厚。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卻更像是用工筆細描出來的精致美人,細致到每一分、每一毫都完美無缺無可挑剔,可是他冷若冰霜,寒似三九,跟她記憶里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記憶里的霍紹恒聲音低沉磁性,如同低音炮一樣震顫人心。
面前的這個男子聲音清朗冷冽,是典型的男中音。
顧念之是顏控加音控,那人一說話,顧念之就知道她認錯人了。
那把嗓音完全不同。
初始的悸動漸漸散去,越來越多的不同提醒她,這不是她心里的那個人。
顧念之咬牙收回視線,看向面前荷官手中的牌。
她沒有精力再去記牌算牌,一連輸了三把,幾萬美元眨眼就沒了。
她滿臉傷痛難忍,看在賭場監控的那些人眼里,還以為她是傷心輸錢了,不由滿意地笑了。
還好,這個人還沒強大到讓他們另眼相看,甚至要加入“黑名單”的地步。
而她身邊那個長得跟霍紹恒一模一樣的男子卻把把大贏,比她剛才在另一個賭桌上贏得還要多。
“親愛的,你太厲害了!”坐在他大腿上的美艷女子抱著他連連親吻,大紅唇印一個又一個蓋在他的臉上。
他卻只含笑看著她,拿出紙巾,優雅地往自己臉上擦了一把,然后把沾著紅唇唇印的紙巾伸到那個女子面前,聲音寵溺又清朗,“……調皮鬼。”
兩人說得都是俄語,而顧念之曾經在那邊世界的時候自學過俄語,一般的日常會話她都聽得懂,所以這個時候,對她的打擊更是雪上加霜。
她表情木然,身形僵直,終于聽不下去了。
霍然站了起來,轉身沖出這片特意遮掩起來的賭桌,毫不猶豫推開面前的落地窗,來到甲板外面,大口大口喘著氣。
剛才在里面,她真的都快窒息了,連呼吸都幾乎忘得一干二凈。
她用盡了幾乎所有的自制力,才沒有在那人面前崩潰失態。
外面的甲板布置得豪華舒適,幾張設計師出品的后現代造型沙沿著欄桿放了一圈。
顧念之繞過沙,沖到欄桿前,雙手緊緊握著欄桿,身形搖晃著,像是夜風中一支夜曇,開到極致,也開到荼蘼。
就在她不遠的地方,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手里拿著一支煙,站在甲板上,漠然看著海上的月色,輕輕吐出一口白煙。
月色朦朧,他俊逸清雋的面容比月色更美。
顧念之沖出來眼淚就止不住了。
情緒無比激蕩,根本沒有看見這里有人站著。
淚眼朦朧中,那男人走到她身邊,將她輕輕擁入懷里。
顧念之一時產生錯覺,將自己偎依過去,喃喃地說:“霍少,是你嗎?”
那人怔了一下,低頭親吻她的頂,清冽冷漠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不,我是何之初。你不要認錯人了。”
顧念之閉了閉眼,一連串淚水再次滾落,洇濕了何之初胸前的衣襟。
何之初一手夾著煙,一手抱著顧念之,面無表情,又抽了一口。
顧念之在他懷里貪婪地聞著那股熟悉的煙味,無法控制地放縱自己。
何之初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無言地撫慰著她的緊張情緒。
過了一會兒,顧念之低聲說:“你怎么在這里?”
何之初低頭深深地看著她,說:“……擔心你接受不了,所以來看你。”
顧念之抱住他勁瘦的腰,蹭了蹭自己的臉,說:“你知道了?你也看見了?”
何之初沒有說話,摸了摸她的頭。
“我第一眼看見他,還以為自己想他想得出現幻覺了。”顧念之嗚咽起來,“可是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不是……這不是他……”
因為她愛著的那個霍少不會用那么冰冷厭煩的眼神看她。
因為她愛著的那個霍少不會用那么寵溺的眼神看另外一個女子。
因為她愛著的那個霍少更不會在她面前跟另外一個女子纏綿……
顧念之一想到剛才的情形就無法忍受。
就算知道他不是他,可看著他頂著那張臉在她面前跟別的女人你儂我儂,顧念之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伏在何之初懷里,小聲說:“以前,我很看不起為了感情要生要死的人,可是剛才,有那么一瞬間,我沖出來的時候,真是想從這十層樓跳下去算了。”
“死了,就一了百了,不用頭疼,不用心碎,也不用面對那種難堪……”
“我就是個偽君子,是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懦夫。”顧念之不斷痛斥自己的懦弱和無能。
何之初默然良久,說:“也不能怪你。每個人都會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低估自己的忍耐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