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手機叮咚，一行信息跳出來：老婆，是小睿給你打電話！
林夏心里嘆了口氣，在手機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按下了接聽。
“媽媽！”
方小睿的尖叫透出手機，撲向林夏。
“我是藍帶！藍帶！爸爸非要讓我拿綠帶，我不是綠帶！”
“沒找到藍帶，我讓他湊和一回……”
“我不湊和！我是藍帶！”
“咱們到道場買一條行不行，現買……”
“我不要！我要我的藍帶！我不要！”方小睿放聲尖叫。
“老婆，你跟小睿說說，小睿只聽你的話，你跟他說說。”
林夏看著電話，仿佛看到了方遠的焦頭爛額的臉。
“他的藍帶在洗衣房洗衣機上面的柜子里。”林夏對著電話說了一句，就冷漠的按斷了電話，同時按斷了方小睿的尖叫，和方遠的焦頭爛額。
林夏坐起來，光著腳出了屋。
客廳的大陽臺上，蘇梅正仔細的修剪花草，看到林夏出來，放下修枝剪，“想吃什么？”
“有什么？”
“咖啡，我昨天買了一盒肉松小貝。”蘇梅說著，走到吧臺前。
“黑咖啡吧，冰的最好，我有點兒頭痛。”林夏交待了句，進了衛生間，干脆沖了個澡，換了衣服出來。
蘇梅往杯子里放了冰塊，倒上咖啡，冰塊被滾熱的咖啡淋的咔嚓響著，碎裂融化，蘇梅又加了半杯冰塊，挾了塊肉松小貝，放到林夏面前。
“剛才是小睿？”蘇梅往自己的咖啡里加了奶，坐到林夏對面問道。
“找不到他的道服腰帶了。”林夏抿了口咖啡，冰涼苦澀直透心底。
“有什么打算？”蘇梅看著林夏。
“先面對吧，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兒。一會兒我去找方遠。”林夏垂著眼。
“嗯。”蘇梅看著林夏，片刻，嗯了一聲。
林夏性子剛強，能作主，也能承擔，她的事，不用她多話。
林夏垂著眼，慢慢吃了一個肉松小貝，和蘇梅一起出了門。
蘇梅步行上班，林夏開車，在早高峰擁擠的車流中，車子走走停停，就像她那顆糾結的不安定的心，駛向方遠上班的大廈。
停好車，林夏坐在車里，往后靠在椅背上，怔忡了好大一會兒，才拿出手機。
微信里一串兒的信息，都是方遠發過來的：
把小睿送到道館了。
他九點有個會，很重要，讓司機在道館外等著接小睿。
小睿沒吃早飯，他讓司機去買瓶奶，再買塊三明治，小睿十點還要上課，她能趕過去嗎？
他中午定個地方，一起吃飯好不好？
林夏一條一條，慢慢看著微信，看的笑起來。
從昨天下午起，到現在，不到一天里，方遠發給她的信息，字數加起來，已經超過了過去一年的量。
呵呵！
林夏深吸了口氣，慢慢按下去，給方遠發了個信息：
我到公司了，我們得談談。
方遠的信息回的極快：
好！你到哪兒了？我去接你！
林夏沒再回復，下了車，往電梯過去。
方遠等在電梯口，看到林夏，急忙迎上去，“你昨天沒在家，你還好吧？”
方遠極不自在，卻又努力想讓自己顯得隨意自在。
“找個安靜的地方，我有話要問你。你昨天沒洗澡？”林夏看著方遠，有一瞬間的恍惚。
眼前的方遠，讓她有一種邋遢骯臟，或者說是油膩的感覺。
“嗯？洗了。”方遠被林夏問怔了，下意識的打量著自己。“哪兒不干凈？”
“沒有。”林夏避開他的目光，飛快地答了句，隨即加快腳步，“去你辦公室吧。”
林夏在前，方遠在后，進了方遠那間視野開闊的辦公室。
“你知道我知道了什么，說說吧。”林夏還沒坐下，就直截了當道。
眼前的方遠，讓她有一種想揮刀下去，砍開一切的沖動，她不想看到他的關切，不想兜任何圈子。
“真沒什么。”方遠避開林夏的目光。
“兩個月二十萬，這叫沒什么？”林夏的聲調忍不住揚了上去。
“就是一時糊涂，我已經知道錯了，你發現之前，我已經知道了，你看，最近一周，已經沒有再聯系了，我已經知道錯了。”
“那可真是巧了。”林夏失笑，笑的燦爛。
她直視著方遠渾身上下的尷尬難堪，“說說，你們怎么認識的，怎么勾搭上的。”
“老婆，都過去了……”
“是我不配知道嗎？是我不該問嗎？”林夏打斷了方遠的話。
“不是，當然不是，可是……已經……都，過去了……”
林夏看著他，黑色的眸子里都是冷漠，和絲絲的厭惡。
“就是，都是套路，她也在俱樂部，她說想認識曹總，讓我介紹介紹，就……老婆，我已經知道錯了，她的電話，微信，我都刪了，你看，全刪了，真刪了！”
方遠將手機舉到林夏面前。
“好！我看。”林夏一把奪過手機，對上方遠的臉，識別開機。
“這是你們俱樂部！是她嗎？就是她？”
林夏劃的飛快，她點進讀書會，再點開一個笑顏美麗的女子頭像，點進相冊，飛快看了幾幅，懟到方遠臉上，聲音尖利刺耳。
“就是她？怪不得，真是宅男女神啊！怪不得你失心瘋了，不對，你是高興瘋了！這樣的美女看上了你，看上你這樣的，你就瘋了，樂瘋的是吧！”
方遠用力往后仰，不停的瞟著玻璃門外，“老婆，老婆，你小聲點兒，老婆你聽我說，真沒什么，就是說說話兒，真沒什么……”
“沒什么？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這群里，有別人說話嗎？全是你倆在騷聊，全部都是！
“你看看，你看啊！就你，跟她，聊騷！你跟她怎么這么多話了？還會吟詩！你還吟了詩！哈！你還研究過網紅經濟！因為她是網紅？
“你什么都懂！你可真敢說！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不要臉？
“這是幾點了？啊？一點！兩點！你jing神真好啊！你說你失眠，原來是這么失眠的！”
方遠以手遮面，試圖避開林夏的暴怒。
“她發個笑臉，你立刻跳出來，一秒都沒晚啊！你要不要臉？
“方遠！你要不要臉！”
方遠站起來，擋在林夏和玻璃門之間，“老婆，你聽我說！你別叫，這是辦公室，老婆你看你，我就是玩玩……真的沒什么，真沒什么。”
“這半年，這一年，這幾年！我給你發信息，發十條，一百條，你能回復一條嗎？我給你發一千個字，一萬個字，你回復過兩個字嗎？
“沒有！是吧？你回一個字，就一個字，嗯！我都不知道你這個嗯，嗯的什么嗯！
“你跟她，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怎么這么不要臉？
“方遠，我為了你，為了方小睿，為了這個家，我付出了什么，你難道不知道？還是你忘了？
”你還是個人嗎！方遠，你不是人！”
林夏的尖叫聲里透著哭腔，憤怒而凄厲，揚起手機，對著方遠的臉砸過去。
方遠急忙避開，不過還是被砸到了眼角，頓時紅腫起來。
方遠張著胳膊，急急地揮舞叫著：“老婆，老婆你聽我說，老婆你消消氣，老婆你聽我說，老婆，這是公司，這是公司，外面都是人，咱們回家好不好？咱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老婆你聽我說……”
“滾你媽的！”林夏用力推開張著胳膊想要抱住她的方遠，猛轉身，用力拉開辦公室的門，昂首挺胸地急步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