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歡

020邀請

《》

單曉敬沒想到燕公公竟然那么得寧王青眼,惹了這么大禍,竟然一點事沒有。

李侍衛活捉了淮陽侯世子,竟然因為保護燕公公不利受了處罰。

剛才他干了什么?竟然把錯誤全推給了燕公公,惹了寧王不喜。

單曉敬為了等空缺,在吏部坐了多年冷板凳。

他自認察言觀色的本事已經修煉到家,沒想到還是壞在了趨利避害的本能上。

他不敢抬頭看寧王的臉,藏在廣袖里的手一直在打顫,按都按不住。

墨寧卻輕輕放過了他:“單參議且起來吧,難為你一個文官,跟著我的人刀光劍影。”

單曉敬差點哭出聲來,他就怕寧王這樣對他說話。

罵一頓,或者狠狠處罰,那也是把自己當成了他的人。

如今算怎么回事?輕輕放過了,還特別客氣。

他根基本就不穩,還指望著得寧王青眼,在滄州站穩腳跟更進一步。

現在倒好,全成了泡影。

單曉敬心如死灰的站起身,對著寧王行了一禮,沒再多說一句就退了出去。

多說多錯,還不如從別處想辦法。

他走出屋子,余光掃見張傳喜捧著個食盒往后院走。

“張公公!”單曉敬陪著笑走了過去:“午膳時辰早過了,您這是?”

張傳喜扭頭見是單參議,笑:“單參議不回家去?”

單曉敬道:“這不剛從寧王那里回稟完事務出來,正好看見張公公往后院去。”

他心里一動,燕七公公不正住在后院西廂房?

“這是給燕公公送去的?”單曉敬試探著詢問。

張傳喜打量他一眼:“正是呢,燕七爺早上就沒吃多少,這會兒正嚷嚷餓呢。”

“哦”單曉敬腳不自覺的跟著張傳喜往后院走,邊走邊解釋:“燕七公公手腕受了傷,于公于私我都要去探望一下。”

張傳喜不漏痕跡的往上房寧王處掃了一眼,屋里黑色錦袍一閃而過。

于是他也就不攔著單曉敬,還有心情同他聊上幾句:

“聽說你們活捉了淮陽侯世子,真是大功一件。”

單曉敬心里發苦,嘴上還得硬撐著:“哪里哪里,都是燕公公的功勞。”

他是不是傻?張傳喜揚了揚眉毛,自己都燕七爺的喊了,單曉敬偏要一口一個燕公公。

沒看到早晨燕七爺驚的飯都噴出來了嗎?

此刻被他們討論的燕公公,正抱著汝窯蓮花碟撿瓜子吃。

可惜越吃越餓,張傳喜怎么還不把飯送過來!

林嫣腹誹著,嘴里卻不肯停下來。

祖母嚴苛,在零嘴上管的嚴。

她去世后的那兩年,國公府似乎忘了莊子上還有個守陵的七姑娘,每年的份例竟然也沒了。

祖母臨死前驅散了所有的奴仆,隱匿了家財,只留下無處可去的八歸和一個老嬤嬤照顧她。

林嫣不怨祖母,祖母有自己的思量。

果然因為祖母的安排,國公府見林嫣一副窮酸樣,根本就沒人往她身上用心思,才得以自由自在的在莊子上活下去,沒有被接近國公府受磨難。

可是那幾年餓的很卻是真的,林嫣守著祖母藏的金山不敢花。

她帶著八歸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跟著奶嬤嬤去田里找野菜。

槐花做的清湯,她都喝的香甜。

后來舅舅一家搬進京里,尋到骨瘦如柴的林嫣,差點沒把國公府的屋頂給掀了。

舅母每天變著法的給她整治精美的吃食,慢慢養成了她吃貨氣質,看見吃的就走不動,老怕下次就沒了。

平時無事,林嫣就抱著裝點心的匣子或者盛瓜子干果的攢盒。

所以她小小年紀,已經有了舅母笑話的瓜子兒牙。

唉,可是瓜子擋不了肚子餓呀。

林嫣快要絕望的時候,終于看見張傳喜笑瞇瞇的捧著午膳走了進來。

他身后還跟著個豬頭,呃…,不對,是鼻青臉腫的單曉敬。

“燕公公,您傷逝如何了?可疼的緊?”單曉敬一個跨步越過張傳喜,沖著林嫣奔去。

林嫣眼尖腿快,抱著果碟就閃到一旁,一臉警惕的看著單曉敬。

單曉敬要樓林嫣以示親近的手,一時尷尬的落在半空。

張傳喜將吃食擺好,笑著緩和氣氛:“燕七爺,您點的雞絲面。單參議,坐坐坐。”

單曉敬就著梯子下臺,訕笑著落座,嘴里還不忘關心林嫣:

“燕公公,有傷口要忌口,不要吃醬油、醋魚這些東西,小心傷口不合或者留下顏色。”

林嫣也跟著緩緩坐下,心里終于明白單曉敬原來是來亡羊補牢的。

真可惜他還是拍錯了馬屁,自己跟寧王就是暫時搭的個野班子,唱完戲就散。

她不耐煩聽單曉敬左一個公公又一個公公,說道:“單參議還是叫我燕七比較順耳。”

單曉敬又站起身:“不敢不敢。”

林嫣也不理他,自顧自的抄起筷子吃面。

累了一天挺費神的,必須的吃點東西才能有勁同單曉敬這種官員周旋。

張傳喜放下面,就溜出去打聽上午的事情去了,沒人再給單曉敬讓座。

單曉敬看林嫣吃面吃的香,猶猶豫豫自己挺沒趣的又坐了回去。

林嫣挑起一根面,三下五除二吃了個干凈,一滴湯不落,一聲響沒有。

單曉敬看的心驚,燕公公儀態優雅,定是從小在宮里受訓的,看她年紀,不會有同寧王從小長大的情分吧?

單曉敬決定不巴結上,起碼也不能得罪林嫣。

“燕公公,今天您受了驚嚇,是下官的失誤。這樣,晚上我做東,醉東樓吃酒如何?”

林嫣被他喊的心煩:“免了吧,我這有傷,喝不了酒。”

“那下官就擺場家宴,請燕公公家中小敘如何?”單曉敬勢必要把林嫣給巴結上。

相比較冷清的寧王,面前這位和風細雨般的人,奉承起來應該容易。

林嫣正要拒絕,突然想起還不知道單曉敬是不是本地人,要不要給他打探一下滄州官場最近有沒有進新人。

她可不知道寧王已經把滄州的官員換了個遍,于是先打趣一下套個近乎:

“家中嫂子有什么拿手好菜?我嘴可叼的很。”

單曉敬就有些得意:“內人雖然不才,一道黃泥鵪鶉和一道芙蓉魚骨最是拿手,京里三義春的師傅都比不上。”

林嫣見他說起內人頗為自豪,又笑問一句:“單參議去過京里嗎?敢同三義春這個老店比?”

“自然,我和內人就是從京里來的。”單曉敬一點沒有防備,說了出來。

林嫣拿筷子的手一頓,緩緩抬起頭望著渾然不知的單曉敬,目光緊縮。

她緊跟著又問了一句:“嫂子也是京中來的嗎?”

單曉敬察覺出林嫣的異樣,可還是慣性的點點頭。

然后就看見林嫣咧開嘴,笑出一朵花來:

“那我可得去嘗一嘗,看看到底是嫂子做的好吃,還是三義春的師傅做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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